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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老太太盧氏是程仲師父的女兒,兩人從小青梅竹馬,成親後也不是一般的恩愛。

  即便盧氏體弱,程仲依舊堅持不肯納妾室。

  可惜好容易得了一個兒子,卻在堪堪成年時故去,盧氏也因此一病不起,不多久就撒手塵寰。

  喪妻喪子之痛差點兒把程仲給擊垮。甚至即便過繼了嗣子,依舊會夜夜在噩夢中醒來,也就親自撫養蘊寧的這些年,才終於好了些。

  至於說中元節去廣善寺中住上旬日,也是妻兒故去後,老爺子養成的習慣,也就是為了蘊寧在外奔波的這幾年,才沒再去過。

  “孫女兒自然是要去的。”蘊寧眼睛閃了閃。

  廣善寺乃是大興第一大禪寺,坐落於距離帝都百十里處的景山上。景山山勢奇詭之外,更兼景色秀美,又有摩天崖下通天峽,遍布奇花異草。蘊寧幼時可不常陪伴程仲進峽谷採摘草藥?

  便是程仲不說,蘊寧也準備找個機會去一趟景山的,這會兒聽程仲詢問,忙點頭應了下來。

  第二日一大早,祖孫倆簡單收拾了一下便坐上馬車出了老宅。

  本想著這麼早出門,應該沒什麼人才是,哪知出了帝都才發現,通往景山的道路口竟是設了路障,更有官兵把守。

  趕車的是張元清,看情形不對,忙上前探問。

  接了張元清塞過來的厚厚的荷包,那差官才透了個信:

  “今兒個各藩王世子代皇上前往祭祀封大人,要到日中後才能通行。各位貴人就要到了,你們還是趕緊先退下吧。”

  聽說是藩王世子要到山上祭祀,張元清嚇了一跳,忙不迭退後,待得回到車旁,又把差官的話稟了程仲。

  “封大人?”蘊寧就怔了一下,不是,自己想的那樣吧?

  程仲卻是頓了頓,又吩咐張元清速速回去準備個香案過來。

  “這位封大人,祖父認識?”

  “祖父想的不錯的話,這位封大人,應該就是錦衣衛的千戶封平封大人。”程仲神情里也頗感慨,“寧姐兒怕是不知,說是錦衣衛,這位封大人卻是難得的忠臣義士。不獨為朝廷屢立大功,便是對我,也有救命之恩……”

  為了幫寧姐兒尋藥,自己可不是一直跑到了大興和突厥的交界處,不想採藥歸來時,卻意外遭遇了突厥人,彼時正好有一個中年漢人男子和突厥人在一起,若非他出言相幫,說不好自己當時就被突厥人給抓走了。

  事後回想起來,那人瞧自己的神情似是頗為熟稔,這幾日又在長公主那裡有幸見到封平的畫像,才恍然發現,兩者竟是同一人。

  想來定是自己任太醫令時,那封平見過自己。

  因是中元節,想要去廣善寺上香的人自然不是一般的多。

  路兩旁漸漸站滿了人。

  很快便有朝廷特使飛馬而來,連帶的還運來了紮好的香燭紙馬。

  張元清擺好香案時,已是有確鑿的消息傳來,貴人們要祭祀的果然就是殞命突厥的錦衣衛千戶封平。

  甚至更詳細的消息也在人群中傳開:

  “聽說那位封大人竟是被突厥人挫骨揚灰,屍骨無存……”

  “好像也就他那兒子,逃了回來……可惜也毀了容……”

  ☆、祭祀

  一時有人欽佩,有人唏噓感慨,更多的人則是不以為然:

  “若是朝中武將,說不得我還信了,一個錦衣衛罷了,還真能做出啥驚天動地的大事……”

  說了一半,忽然想到什麼,忙又頓住,趕緊縮到人群後面去了——

  錦衣衛的人可都是閻羅王,真是被他們揪住小辮子,說不得全家都得遭殃。

  可誰承想,怕什麼有什麼,很快就有幾個臉色陰沉的男子上前,悄無聲息的擠到身邊,直接捂住嘴拖了之前胡亂說話的男子就走。

  跟在男子身邊的家人嚇得個個噤聲,淚流滿面卻是不敢發出一聲怨言。

  周圍的人群瞬時鴉雀無聲,神情里卻無疑有些憤怒,連帶的本是祭祀的肅穆場面也霎時變得清冷起來。

  程仲蹙眉嘆了口氣。

  封平此人乃真英雄也,只可惜錦衣衛名聲太差,竟是連累的封平英魂也被世人看低。

  祭祀的東西依舊源源不斷的從帝都出來,除了朝廷擺出的祭台外,竟是只有程仲一家的香案孤零零擺在那裡,至於其他百姓,則只是靜靜站著冷冷旁觀,不獨沒有絲毫動容,反而對程家祖孫橫眉怒目。

  “老爺——”見此情形,張元清哪能不明白,設香案之舉怕是讓自家成了眾矢之的,一時不免有些擔心。

  “無妨。”老爺子搖了搖頭。大丈夫當恩怨分明,錦衣衛是錦衣衛,封平則是封平,“封大人為國效力、血灑邊疆,如此忠義有節之人,合該受世人敬仰……”

  話音未落,耳邊卻是傳來一個極尖細的聲音:

  “巧言令色、阿諛奉承的小人!”

  程仲臉色一白,蘊寧也覺得耳廓里一陣刺痛,腿也跟著一軟。虧得旁邊有人伸手扶了一把。

  蘊寧抬眸,卻和一雙清冷的視線撞了個正著。

  卻是一個身著天青色直裰的少年。少年瞧著不過十五六歲,卻生的肩寬腿長,較之蘊寧高出了足足一頭有餘,五官更是俊朗非常。

  看蘊寧站好,少年不動聲色的收回手,視線卻是倏地凝注在隔了丈余的一個神情冷傲的二十許青年身上:

  “枉你祁山自詡名門正派,竟是對無辜百姓使出這般下作手段!封大人一時豪傑,又豈是你這等人所能懂的!”

  口中說著,人已跟著拔地而起,竟是朝著青年就撲了過去。

  那祁山似是沒想到這一出,怔了一下,神情陰鷙之外更有些慌張惱火:

  “真是陰魂不散!你竟然跟到了這裡……”

  說著急速轉身,朝著景山而去。

  “老爺和小姐可有什麼不適?”張元清神情明顯有些惶急。投身程家前,張元清做過鏢師,走南闖北之下,自然對各派武功都有所涉獵,看方才那祁山的身形,分明是崑崙派的招式,這些武林人士一向自視甚高,又對錦衣衛甚為反感,方才特意針對自己這邊動了手腳,自己也就罷了,老爺子和三小姐卻是無半點兒功夫傍身的。

  “無妨。”程仲擺了擺手,又看向蘊寧,“寧姐兒覺得如何?”

  “我也沒事。”蘊寧忙搖頭,之前倒是有些不舒服,這會兒卻已經沒有大礙了。

  “崑崙派的嗎?我記住了。”即便蘊寧這般說,老爺子明顯依舊窩火的緊。他神醫之名早在大興傳揚,來求醫的人可不止是官宦人家,便是江湖人物,也屢有登門,這崑崙派可也不止一次打過交道,“回去後告訴咱們回春堂,以後但凡是崑崙派的人前來求藥,一律轟出去。”

  這邊兒的喧鬧離得近了自然也都瞧見了,卻是冷眼旁觀看笑話的居多,並沒有人上前詢問。便是那些官差,也不過是皺眉往這兒瞟了一眼,便又忙其他的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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