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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道劍光有些奇特,並不是常見的雪白色,也沒有鋒利的感覺,更不寒冷,反而帶著些暑熱的意味。

  陳留王衣袖翻飛,抽出軟劍,勉強擋住,身體倒飛出去,撞碎一道石牆,就此昏死過去。

  軒轅破的右臂早已復原,手裡握著一根粗重的鐵劍,正是山海劍。

  當年陳留王是國教學院的常客,他當然認識,故意問對方是誰完全是因為憤怒。

  你居然想毀掉國教學院!

  「敢踏入國教學院一步者,殺無赦!」

  天海承武從殘破的酒樓里走了出來,衣衫前襟上是斑斑的血點。

  他本來準備去救陳留王,但看著軒轅破手裡的山海劍,非常堅決地改變了主意,帶著天海家的子弟向巷外撤退。

  快要退出百花巷的時候,天海承武忍不住回頭望了一眼國教學院的院門。

  在火把的照耀下,隔著層層如簾的秋雨,天海勝雪的身影有些模糊。

  天海承武在心裡嘆了口氣。

  他自以為算無遺策,心狠手辣,把厚黑二字推行到了極致,不在意牆頭草的惡名,那麼天海家必然會在險惡的時局裡繼續生存下去,如果遇到某些機會,他統領下的天海家,甚至極有可能迎來第二次全盛期。

  但最終他還是敗的一塌塗地。相反他的那個冷傲的兒子什麼都沒做,只是按照本心行事,卻永遠都站在勝利者的一邊。難道姑姑當年對自己說的話真是對的?機關算盡都是錯?可這是為什麼呢?

  ……

  ……

  平北營與叛軍之間的戰鬥在國教學院外開始了,震天的殺聲直到很長時間之後沒有停下來。

  這裡距離皇宮不遠,只是隔著一座國教學院,或者說一座百草園,但不知道是靠著宮外的樹林太茂密,還是有陣法保護的緣故,皇宮裡並不能聽到太多廝殺的聲音,只能隱隱聽到一些喊叫聲。

  今夜的皇宮非常冷清,如果從甘露台往地面望去,竟看不到一個人影。

  只有仔細觀察,才能發現在那些閣樓上,池塘邊的灌木叢里,還有偏僻的角房裡藏著很多宮女與太監。

  那些宮女太監臉色蒼白,身體顫抖,害怕到了極點。

  但他們藏在這裡沒去正殿護駕,卻不是因為害怕,而是收到了上司發布的命令。

  皇宮正殿裡有很多夜明珠,雖然不及甘露台,也及不上北新橋地底的那個洞穴,但足以把殿裡照耀的有如白晝。

  幔紗拂動,夜明珠散發的光毫就像是雪花不停飛舞,可惜的是這時候沒有人有心情欣賞。

  太傅白英為首的大臣們,看著殿門口那道身影,臉上滿是震驚與憤怒的神情。

  「以仁義治天下,宮廷亦是天下一屬,我的那些乾兒子體會我的心意,讓那些可憐的孩子們躲起來,免得被今夜的刀兵禍害,也算得上是仁義之行,您母親如果懂得這個道理,又何至於被埋在百草園,而不能與先帝合葬?」

  林老公公的視線從太傅白英移到那些大臣與侍衛身上,最後重新落在最高處。

  莫雨與婁陽王站在那裡,把一個人護在後面,隱隱可以看到一抹明黃色。

  「宮外可能會有些問題,但那並不重要,因為這裡才是大周最重要的地方,而我在這座皇宮裡生活了太多年,比你們加起來還要久……想要停下皇輿圖,並不是太困難的事情,希望陛下你能明白。」

  誰能想到,以事君忠誠、道德高潔而名聞大陸的林老公公,居然會成為叛軍的內應,幫助相王破掉了皇輿圖!

  太傅白英顫巍巍地向前走了兩步,看著林老公公說道:「林老伴,我與你同朝二百餘年,深知你的為人,即便到了此時你還記得那些低賤的太監宮女,說明那些名聲並非作偽,那你為何要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林老公公說道:「大丈夫行事,豈能被聲名所累?」

  他是太監,卻始終以大丈夫自居,而且世間無人敢質疑,即便到了此時人們也很難懷疑他。

  太傅白英沉痛說道:「難道你要抹了自己的忠臣之名嗎?」

  「我當然是忠臣,但我忠的是先帝。」

  林老公公望向最高處被人群隔著的那道身影,說道:「陛下,我也很尊敬你,甚至越來越喜歡你,可惜你終究是那個女人的兒子,我越尊敬你便越不尊敬自己,越喜歡你便就越不喜歡自己,所以請原諒老臣今日的冒犯吧。」

  這段話有些難懂,在場只有莫雨聽懂了,因為她是女人,發出了一聲嘲笑。

  林老公公沒有在意她的笑聲,向著前方走了一步。

  侍衛們非常緊張,手裡的鐵刀紛紛出鞘。

  婁陽王臉色蒼白,滿頭汗水,嘴裡不停地念著:「這可怎麼辦?這可怎麼辦?」

  但他張著的雙臂始終不曾放下,顯得異常堅定,就像老母雞護雛般,把那個人護在身後。

  莫雨被他的嘮叨弄得有些惱火,餘光看到他的模樣又心頭一軟,輕聲說道:「稍後亂起來,你帶陛下先走。」

  婁陽王怔了怔,望向她問道:「就是那天夜裡你說的地方?」

  莫雨說道:「笨死了,讓你背了二十遍還沒背住?」

  婁陽王忽然哭了起來,說道:「背住了,可我不想把你留下來。」

  皇輿圖已破,相王與曹雲平這兩名聖域強者隨時可能出現,皇帝陛下必須在此之前經由密道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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