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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人都是自私的,尤其當他無私的時候。」
徐有容用這樣一句暖昧不清的話為這件事情做出了結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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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老城裡的魔族應該已經知道了高歡率領的那隻孤軍的下場,很快開始收縮戰線,魔族狼騎在侍從軍的掩護下,與人族的玄甲重騎脫離接觸回到城裡,二十餘萬部落戰士中的小部分被接應進城,大部分則留在了外面。
混亂局面漸漸平息,人族軍隊沒有追擊,這場突然發生的決戰已經能夠看到結局,部落戰士們站在緊閉的城門與嚴陣以待的人族軍隊之間,眼裡滿是無助的情緒,雜亂無章的帳篷間瀰漫著絕望的氣氛。
魔族軍隊的士氣已經非常低落,但所謂困獸猶鬥,人族方面完全可以再等一段時間,相信隨著時間的推移,局勢會變得更好,尤其是城外的這些部落戰士,甚至有可能不戰而退。
不知道為何,赫明神將拿到一份紅鷹送來的情報後,思考了一頓飯的時間,下達了繼續加強進攻的軍令,中路軍對那些漫山遍野的部落戰士發起清剿,東路軍與西路軍則被要求儘快靠攏。
很多將領與普通士兵都不理解這道軍令,但執行的很堅決,因為在發布軍令之前,赫明神將去了陳長生與徐有容所在的營帳,得到了他們的支持,而且那座小山上的商行舟,一直保持著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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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記憶,數十萬人有數十萬種記憶,對同一件事情的記憶,可能在大概的輪廓上是相似的,但在細節上往往會出現很多偏差。關飛白始終認為那是九月中旬的一天,他正躺在帳篷里接受一名離宮神官的治療,然後聽到了數十里外城門被轟破的聲音,掀開簾幕一看,山坡前那棵樹的葉子紅的像滲血一般。白菜則堅持認為那是九月初的一天,雪老城外的那些野樹還留著最後的青色,關飛白之所以看到那些樹葉是紅的,那是因為他殺了太多魔族,已經殺紅了眼。
不用理會這些具體記憶上的偏差,總之是在秋意漸濃的某一天,人族軍隊向雪老城發起了最後的猛攻。
最後的聖光弩如暴雨一般向著雪老城射去。
準備出城接應部落戰士的一支狼騎非常不幸地撞入了這陣箭雨,死傷慘重。
投石機像是巨人一般移動到雪老城前的原野上,城裡的魔族仿佛看到了龐大固埃家族的祖靈,臉色蒼白。
如山般的石頭混著火藥,呼嘯破空而去,劃著名極高的弧線,艱難地落入城內,帶出聲聲悶響。更多的石頭直接砸在了雪老城的城牆上,沒能造成直接傷害,卻散作了滿天石雨,落到地上,把那些部落戰士砸的頭破血流。
戰鬥進行到最激烈的時刻,忽然有兩支妖族部隊從西北方向殺了過來——妖族平北營出了蔥州之後便一直在草原上遊蕩,原來那不過是遮掩。妖族真正的援軍,竟是繞道故秀靈族的草原、穿過西方的層層山脈,在西路軍的掩護下悄無聲息靠近雪老城,只為了在最關鍵的時刻,向魔族發出致命的一擊。
魔族軍隊再遇強敵,意志終於崩潰了,越來越多的部落潰散,向著四周逃亡。
夕陽把整片草原都染紅了,魔帥為挽狂瀾於既倒,冒險潛進人族軍隊大營,試圖殺死陳長生這樣的重要人物來改變戰場局勢,或者說暫時讓魔族覆敗的速度減緩一些。
城南有片沼澤,濃霧風吹不散,紅艷的暮光也無法穿透,王破已經在這裡等了魔帥很多天。
當魔帥借著數百狼騎自殺式衝鋒在滿地血水與屍首間潛至大營之前的時候,王破拔出了刀。
明亮的刀光撕裂了沼澤上方的濃霧,照亮了整個天地。
王破沒有偷襲,非常光明正大。
魔帥看了眼前方的大營,眼裡流露出遺憾的情緒。
人族軍隊正在向著雪老城強行推進,大營的位置也向前移動了數十里。
陳長生與徐有容的身影已經清晰可見。
「啊!」
魔帥發出一聲憤怒而不甘的厲嘯。
四周的人族士兵與魔族士兵的屍體紛紛爆裂,下起一場血雨。
血水在盔甲上流淌,染濕綠色的銅鏽與明亮的寶石,散發出冷酷而瘋狂的意味。
他轉身,從身後取出那道誇張至極的大刀,向著那道明亮的刀光迎了過去。
擦的一聲碎響,原野上出現一道約數里長的裂痕,其間隱有地泉,亦有火漿。
魔帥搖晃了兩下,很快重新穩定。
他矮小的身軀在所有人的眼裡無比高大。
他提著長刀,向那片沼澤里沖了過去。
大地震動,寒風寸斷,濃霧被斬開。
世間最強大的兩把刀再次相遇。
恐怖的刀意攪動著濃霧,仿佛龍捲風一般,很快便吹拂乾淨。
原野上的數十萬人,都看清楚了那片沼澤里的畫面。
黑色的沼澤無比濕軟,兩道身影高速運動,根本無法看清。
兩道刀光不時照亮天地,把黑泥震飛到天空里。
漸漸的,被沼澤掩蓋了無數年的很多真相出現了,那裡面有累累白骨,有存放著金幣的寶箱,還有很多密室。
這些可能已經被遺忘的歷史,這些可能已經成為書中故事的過往,被這兩把強大的刀直接斬成了碎片。
在絕對的力量之前,任何事物都會變得沒有任何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