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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奉圭君的嘲諷,更多源自不安。

  人族軍隊進入草原後,已經遇到了很多魔族軍隊,發生了很多場激烈的戰鬥。

  很快人們發現了一個很奇怪的現象。

  除了極少數軍官,在這些戰鬥里,根本看不到任何高等魔族的身影。

  連魔族最強大的狼騎,也看不到絲毫蹤跡,仿佛失蹤了一般。

  如潮水一般向人族軍隊涌過來的,都是最低等的魔族士兵。

  這些低等的魔族士兵,智識發育緩慢,可以說是愚蠢,哪怕擁有超過普通人類的巨大力量,在人族軍隊的弓弩軍械以及陣師的面前也只能是被殺戮的對象,按道理來說應該並不難對付。

  問題在於,現在人族軍隊遇到的低等魔族士兵與以往並不一樣。

  現在的低等魔族士兵變得更加勇敢,性情暴烈,手段更加殘忍,甚至有一種無畏死亡的感覺。

  如果說以前這些低等魔族士兵只是智力低下,現在的他們仿佛已經失去了意識,變成了純粹的殺戮工具。

  無數低等魔族士兵悍不畏死、前仆後繼地湧來,會給人族軍隊帶去極大的壓力,無論是戰事上的,還是精神上的。

  奉圭君率領的這支軍隊,減員非常嚴重,也不知道還能撐多久。

  同樣的情形,應該也發生在草原各地。

  梁紅妝說道:「應該是某種藥物讓這些醜陋的傢伙喪失了理智,只會來送死。」

  這是很多人的猜測,只是不明白為什麼戰爭才剛剛開始,魔族的應對手段便如此的極端。

  要知道那些藥物必然有極強的副作用,那些低等魔族士兵甚至從服藥的那一刻開始便等於死了。

  奉圭君看著越來越濃的暮色,眼裡的憂色也越來越濃,喃喃說道:「魔族究竟想做什麼?」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確實是朝廷派來送死的,為的就是安撫梁王府的舊怨。

  但他畢竟擔任了數十年的潯陽城守,現在是前線的將軍。

  梁紅妝說道:「魔族想嚇退我們。」

  奉圭君怔了怔,明白了他的意思,臉上露出一絲苦笑。

  他們是最前面的先鋒部隊。

  如果魔族的戰略真是如此,他們將會承受源源不斷的攻擊。

  直到中軍帳下令撤退,或者某一方死光。

  「你說我們都是被派來送死的,那何必害怕。」

  梁紅妝說道:「而且就算現在死,我們也賺了。」

  開戰至今,他已經殺了三十餘名魔族士兵,而奉圭君與帶領的士兵也已經殺了三倍於己的敵人,確實賺了。

  奉圭君沒有再說什麼。

  梁紅妝吐掉嘴裡含著的草根,開始唱一首憂傷的歌。

  四周再次響起罵聲,但這一次他沒有停下。

  梁紅妝的唱腔有些怪,很是深沉悠遠,就像是草原上緩緩流淌的河流。

  「在潯陽城聽了你這麼多年戲,總覺得你的唱法有些古怪,卻一直沒有問過你。」

  奉圭君問道:「你這到底是什麼流派傳承?廬陵金氏還是桔水張?」

  梁紅妝說道:「據說是雪老城裡的歌劇唱法。」

  奉圭君很吃驚,指著野草里那些魔族士兵的屍體說道:「就這些玩意兒聽得懂嗎?」

  梁紅妝搖了搖頭,說道:「不知道。」

  夜空里忽然傳來紅鷹發出的警告與緊急軍令。

  最近的幾支人族軍隊都遭受到了敵襲。

  而敵人的主攻方向在這片草甸。

  草地微微震動。

  暮色深沉,化作夜色。

  夜色里不知道有多少魔族士兵正在涌過來。

  奉圭君知道這場戰鬥必將持續一整夜,臉色不由變得蒼白起來:「我們還能看到明天的晨光嗎?」

  梁紅妝站了起來,看了眼夜空,說道:「今天星星很美。」

  第1138章 遲早要去,何不早去?

  夜空被相隔極近的檐角切割成了並不大的一片黑布。

  今天的星星真的很亮,就像是被織工用金線縫了好些碎花在黑布上,很好看。

  這裡是離宮最深的那座偏殿,也是陳長生居住的地方。

  他這時候在吃飯,苟寒食在旁相陪。

  秋山君留守離山,七間也沒有被允許隨折袖北上。

  關飛白、梁半湖、白菜去了前線。

  苟寒食則被他留了下來。

  很簡單的一頓飯結束了,安華帶著教士捧著剛剛送來的卷宗,依次擺在陳長生與苟寒食身前案上。

  偏殿裡沒有任何聲音,只有流水叮咚。

  那盆青葉不知道去了哪裡。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苟寒食抬起頭來,伸手搓了搓有些疲憊的臉。

  侍立在旁的安華送上早已準備好的滾燙的毛巾。

  苟寒食微微一怔,輕聲道謝後接過毛巾擦了把臉。

  陳長生也結束了閱卷,安華匆匆走了過去。

  片刻後,他與苟寒食開始輕聲對話,交流彼此的看法,對這些卷宗進行分析。

  他們得出的意見,會在最短的時間送到皇宮裡,供皇帝陛下參考。

  同時,摘星學院方面也會提供一份意見。

  皇帝陛下會與宰相大人、諸部尚書共商,得出最終的結論。

  現在的大周王朝,所有的一切都在都圍繞著這場戰爭在進行。

  至於那些普通的朝政事務,各州郡的民生,則是交給了莫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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