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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時的遭遇再如何令人同情,你長大後成為殺人狂魔還是要承擔責任。
這些年除蘇在草原里沒有行什麼大惡,當年手上沾過的鮮血可是不少。
除蘇明白了他的意思,知道自己難逃此劫,低聲笑了起來。
「如果你是我,那你現在會成為除蘇還是陳長生?」
這是他留在這個世界上的最後一句話。
他的身體裂成了十幾塊,就像崩散的積木一樣散落在地面上。
黑色的血水到處飛濺,腐臭陰冷的氣息向著四周蔓延。
徐有容伸手,揮出一道火焰。
那道火焰泛著聖潔的金色,在地表不停地燃燒,甚至順著縫隙向地底燃去。
黑色的血水遇著火焰便化作青煙,不停發出嗤嗤的聲音。
腐臭陰冷的氣息被漸漸淨化,隱約仿佛有幽魂在其間哀嚎,極其怨毒,又無比恐懼。
看著金色火焰里越來越少的痕跡,陳長生說道:「或者對他來說這才是解脫。」
「臨死依然不服,神魂如何能夠安寧?」
徐有容抬起右手對準他。
他頸間有道很小的傷口,傷口裡夾著幾粒很微小的黑色結晶。
以他的境界實力,還有徐有容在一旁看著,想要徹底殺死除蘇這樣的怪物,依然需要付出些代價,或者說冒險。
一道淡青色的、充滿聖潔意味的光從徐有容手心生出,落在陳長生的脖子上。
那幾粒黑色結晶如遇著烈日的雪花,瞬間消融,同時傷口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彌合。
徐有容說道:「按道理來說,你不怕黃泉功法的侵噬,但還是小心為好。」
陳長生說道:「謝謝。」
徐有容說道:「願聖光與你同在。」
陳長生認真說道:「那我要一直留在你的身邊。」
這是情話,雖然他很不擅長說情話,說的太認真,於是顯得有些笨,但更加動人。
徐有容卻沒有什麼反應,顯得有些冷淡。
陳長生不明白這是為什麼,想要問的時候,卻被打斷了。
土猻不知什麼時候來到了他的身前,跪在地上不停地親吻著他腳前的土地,顯得非常敬畏又極富熱情。
陳長生忽然發現了一個道理。
雖然土猻是最著名狡猾陰險可怕的妖獸,但弄清楚它在想什麼要比弄清楚女孩子在想什麼要簡單的多。
「我剛才阻止你繼續出手,不是不相信你,也不是對你有意見。」
陳長生看了徐有容一眼,說道:「我也不是同情他,只是覺得這樣沒有必要。」
當年他就不是太喜歡戶三十二的安排。
除蘇確實有取死之道,但何必一定要他死於背叛?
他這話是對土猻說的,其實也是在對徐有容做解釋。
他不確定徐有容此時的平靜(冷淡)是不是與這件事情有關。
地面的火漸漸熄了,地里的火卻還在燃燒,火光順著裂縫散出來,看上去就像是凝固的閃電,有種驚心動魄的美感。
徐有容的視線越過地火落在遠處,問道:「你確認他會從這裡走?」
陳長生說道:「那年他出擁藍關之前,與陳酬見過一面,約好的印記和這次的一樣。」
作為被國教強行推上位的松山軍府神將,那人與陳酬見面的意思自然非常清楚。
徐有容說道:「那人脾氣如此糟糕,為何如此信你?」
陳長生說道:「那年你閉關的時候,我與他見過。」
這件事情徐有容知道,只是沒有想到對那人來說會有如此大的影響。
夜風微作,白鶴落在她的身邊。
她倚著鶴背閉目歇息。
前些天她收到消息後離開聖女峰,今夜收到金翅大鵬的神識傳訊趕了過來,已經很是疲憊。
陳長生從更遠的地方歸來,要比她更疲憊,卻沒有辦法睡。
他看著遠處那片荒涼的石山,沉默地等待著。
越過那片荒涼的石山,便是魔族的世界。
今夜誰會從那邊歸來?
……
……
第1124章 八大山人
……
……
今夜的星光真的很亮,遠處那片起伏的石山看上去就像是白面做的饅頭。
不,那些山有些矮,更像是西寧鎮上宋姐做的白面饃饃。
陳長生覺得有些餓,然後才想起來自己急著趕睡,已經一天一夜沒有吃飯。
為什麼如此之亮?當然是因為那顆星星。
那顆星星在變暗,但還是比平日裡亮很多倍。
那代表著有修道者破境進入神聖領域。
對此,除蘇很憤怒,當他發現那個人不是徐有容也不是陳長生後,才稍微高興了些。
那個人究竟是誰?
陳長生與徐有容沒有提及那個人的名字,但很明顯,他們知道那個人是誰。
看著夜空里最亮的那顆星,陳長生有些不解,也有些不安。
以那個人的性情,就算是死也不會向人求援,更何況他已經成功破境,還會怕誰?
那天他正在紅河泛舟。
聽著水裡於京低沉的歌曲,吃著落落小手餵到嘴邊的小紅果,生活很幸福。
然後,白鶴來了,帶著那個消息。
那個消息最早來自熊族,由一名熊族的奸細交給一名藥商,由藥商帶到松山軍府,親手交到了陳酬的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