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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裡是天書陵。
戶三十二低聲說道:「慈澗寺首席剛剛離開宣文殿,離山那四位劍堂長老,今天根本就沒有來。」
「木柘家的老太君出城了。」
司源道人眯著眼睛說道:「如果大家都是去天書陵,那該多熱鬧。」
他沒有掩飾自己的野心與戰意,因為任誰看來,這都是離宮必須抓住的機會。
凌海之王回頭望向離宮深處那座幽靜的偏殿,微感惘然。
難道您還在練劍嗎?
第1076章 商人當道
天書陵里有很多條道路,但只有一條路可以直接登上陵頂,那就是南面那條由白色玉石砌成的神道。
由神道登陵,是非常具有象徵意義的事件。
只有皇帝與教宗及南方聖女,才有資格走上神道,這代表著無上的權威。
荀梅之前便有很多人嘗試過闖神道,但除了周獨夫,似乎便沒有別的成功例子。
王破要闖神道,是踐行對故友的承諾,是對朝廷的挑釁,更是對太宗皇帝的復仇。
徐有容站在百草園的樹林深處,看著那片微微墳起的草地,低聲說道:「您說過,計道人是太宗皇帝最忠誠的臣子,甚至是有些變態的狂熱追隨者,那麼他怎麼可能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微風拂著樹葉與剛剛冒出地面不久的嫩綠青草,天海聖后長眠於此,沒有人能回答她的問題。
「想到要與這樣變態的人物為敵,還真是緊張啊。」
徐有容的神情很平靜,看不到她言語裡形容的緊張,只有微微顫動的睫毛,暴露出她此時真實的心情。
她要做的事情或者說決定太過可怕,稍有不慎,便可能會有千萬民眾悽慘無比的死去。
要做出這樣的決定,或者說讓整個大陸相信她敢於做出這樣的決定,需要她擁有極其強大的意志。
意志強大到極處,自然無情,這便是太上之道。
徐有容眉尖微蹙,看著有些柔弱,惹人憐惜。
沒有誰見過這樣的她。
即便是在周園裡她重傷將死的時候,即便是親近如陳長生,也沒有見過。
只有暮峪上那條光滑的石道與崖畔那棵樹曾經見過。
兩隻手的食指在微風裡輕輕觸在一起。
她看著指尖相交的地方,自言自語道:「你可以的,你能做到。」
隨著看似柔弱、有些微怯的呢喃聲,她的睫毛漸漸不再顫動。
她抬起頭來,再次望向那片微微墳起的青草地,眼神已然平靜。
最極致的平靜,是漠然。
不要說一片青草地,即便是滔天的洪水,也無法讓她在意。
「願聖光與您永在。」
徐有容轉身向百草園外走去。
隨著她的裙擺輕拂,青草地里生出一路野花,然後驟然生出金色的火焰,變成虛無。
……
……
從荀梅的小屋到神道下方並不是很遠,當初陳長生與苟寒食等人趕過去的時候,沒有花多長時間。
但王破走了很久。
鐵刀不知何時已經出鞘,被他握在手裡。
如果讓人看到這幕畫面,一定會生出很多震驚與更多不解。
那年在風雪裡與鐵樹對戰之時,他很長時間都沒有拔刀,直到最後才一刀斬破了天地。
為何今天他這麼早便拔出了鐵刀?他準備斬向誰?
王破要斬的不是人。
今天的天書陵冷清的過分,看不到什麼觀碑的修道者,就連那些碑侍也不知道去了哪裡。
就算這些人在,也沒有誰有資格讓他出刀。
他斬的是那些橫岔出來擋了道的樹枝、那些已經朽爛的籬笆,那些因為年久失修而不平整的青石。
隨著鐵刀落下,樹枝成屑,竹籬成粉,青石成末,然後被風吹走,變得平整嶄新。
他離開後,泥地與青石上那些清晰的刀痕也漸漸消失,刀意卻隱入了更深的空間裡,遮住了些什麼。
王破走到神道下方,望向那座曾經存在的涼亭。
現在世人已經知曉,當時的汗青神將已經破境入神聖。
難怪那夜荀梅剛從夢境中醒來,正在巔峰之時,依然無法過他這一關。
今天會是誰來阻止他闖神道呢?
王破沒有向神道走去,靜靜等著那個人的到來。
他的鐵刀重新入鞘,刀勢卻依然橫亘在天地之間,並且不停地緩慢提升。
他不會著急,因為時間越長,積蘊的刀勢便越完美,直至圓融,再沒有任何缺口。
可能是這個原因,沒有太長時間,他等的那個人便出現了。
微風拂動著淺渠里的清水,生出無數道細密的漣漪,形成無數繁複難明的圖案。
水紋里似乎隱藏著天地造化的妙義,把王破的刀勢沖淡了很多。
商行舟出現在神道上,道袖輕飄,滿頭黑髮被梳的一絲不亂,英華逼人。
王破說道:「果然並無新意。」
對商行舟的出現,他並不覺得意外,想來沒有人會覺得意外。
當今世間有能力阻止他闖神道的人,也就是商行舟了。
商行舟沒有接話。
與說話相比,他更在意實際的結果。
他看著王破,眼裡滿是欣賞,就像看著自己最出色的晚輩。
但那抹欣賞,最終還是變成了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