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充盈著聖潔光線的大殿裡,陳長生站在最高處說的那句話,意思是那樣的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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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掀桌子不干,這又能威脅誰呢?」
天海承武的臉上露出一抹嘲諷的意味:「難道以為靠那些庸眾,便能讓道尊讓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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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招以退為進的手段,很是老辣。」
相王揉了揉了自己肚子上的肥肉,滿臉愁苦說道:「朝廷總不好直接把這牌坊給拆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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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陳長生的那句話,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理解。
對於普通民眾來說,這是聖人被險惡的時局弄的有些心灰意冷。
對大人物們來說,這只不過是他用來對抗商行舟與舊派勢力的手段罷了。
而無論對此報以嘲諷或是感到頭疼,大人物們其實都覺得這個手段很是厲害。
只有徐有容和唐三十六知道,這不是手段。
因為陳長生在說那句話的時候,真是這麼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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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有容說道:「做這些事情有違你的本心,與你的道法牴觸,確實有些辛苦。」
陳長生說道:「這些事情我自己都不願意做,又怎麼能夠看著你們幫我去做?」
徐有容平靜說道:「也許我們就是喜歡做這些事情的人?」
陳長生說道:「沒有人生來就喜歡殺人,喜歡爭權奪勢,喜歡爾虞我詐。」
徐有容淡然說道:「我剛出生的時候,也不喜歡打麻將,但那是因為我不會。」
陳長生沉默了會兒,說道:「你會不會對我很失望?」
「當然不會,因為不想當教宗,才會是個好教宗。」
徐有容說道:「就像你的師兄,他不想當皇帝,所以才會成為一個好皇帝。」
殿外傳來唐三十六氣急敗壞的聲音。
「我先走了。」她對陳長生說道。
陳長生說道:「師兄他是很好親近的人。」
徐有容說道:「但我並不是。」
陳長生怔住了。
徐有容轉身向離宮外走去。
片刻後,她來到了皇城前。
她要去見皇帝。
第1058章 年輕的皇帝
唐三十六走進殿來,衝著陳長生喊道:「那話是什麼意思?」
陳長生說道:「就是字面意思。」
唐三十六怔了怔,問道:「為什麼?」
陳長生說道:「我忽然想到,有可能他的想法是正確的。」
唐三十六用力揮手,說道:「以前我們在湖邊就討論過,年輕就是正確!」
陳長生認真說道:「這句話本身就不正確。」
唐三十六惱火說道:「難道你說的那句話就正確?」
陳長生沉默了會兒,說道:「我當時有些生氣。」
唐三十六說道:「所以你說的是氣話?」
陳長生應道:「可以這樣說。」
唐三十六說道:「既然是氣話,自然可以不作數。」
陳長生很認真地請教道:「為什麼呢?」
唐三十六說道:「你我是人,人的氣就是屁,氣話就是屁話,屁話怎麼能當真?」
陳長生說道:「屁有味道,氣不見得有味道。」
唐三十六說道:「不管有沒有味道,但肯定不會有他們身上那種難聞的老人味。」
陳長生想起來,蘇離當年也對他說過類似的話。
「得想辦法讓離宮外面的那些信徒起來。」
他不再去想那些問題,對唐三十六說道:「你有沒有什麼好主意。」
唐三十六沒好氣說道:「系鈴的是你,為什麼要我來想?」
陳長生說道:「我不擅長這些。」
唐三十六環顧四周,問道:「徐有容呢?」
陳長生說道:「她去了皇宮。」
聽著這句話,唐三十六神情微變。
陳長生問道:「怎麼了?」
「昨天才回京都,今天她便先見了陳留王,又見了莫雨,這時候再去見陛下。」
唐三十六說道:「她見這麼多人做什麼?難道你不覺得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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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周的皇帝陛下很年輕,也很低調,極不顯眼,甚至經常被世人遺忘。
到現在為止,他的存在對大周子民來依然像是一場大霧,沒有幾個人知曉他的名諱叫做陳餘人。
現在商行舟已經很少對國朝大事發表意見,甚至大部分時間都不在京都,而是在洛陽長春觀中,誰都知道,他這是在為歸政做準備,當然前提是他要解決國教的問題,但只要那一天還沒有到來,當今大周最有權勢的人還是他。
至於朝堂上的人事要務,也被陳家王爺們以及天海家等勛貴把持著。
年輕皇帝唯一做的事情,便是批閱各州郡部衙送進宮的奏章。
他也很少在宮裡召見大臣,即便是被他親旨召回京都的莫雨也只進過三次宮。
很多人以為這是皇帝陛下性情孤冷怪僻,不願見人的緣故。
為何如此?因為他身有殘障。
他不能說話,一隻眼睛不能視物,缺了一隻耳朵,瘸了一隻腿,斷了一隻手。
如此重的殘障,便是說一聲殘廢也不為過。
但這個殘廢成了大周的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