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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陳長生說的不是要不要和我一起走,而是和我一起走,那麼,她或者就隨他走了。
前者是問句,是徵求她的意見,後者是命令。
做學生的,怎麼能違逆先生的意思呢?
可惜了。
她很自然地靠在了陳長生的懷裡。
就像從前那樣。
陳長生的手不知該落在何處。
看著那張小臉上的淚痕還有那抹燦爛的笑容還有最澄靜的眼神,他想起了很多畫面。
國教學院院牆上的斑駁雨痕、大榕樹上能夠看到的燦爛暮色,還有那片澄靜的湖。
他的手落了下來。
只是與從前有了些不一樣。
這一次他的手落在了她的背上。
……
……
過了很長時間,陳長生都沒有出來。
唐三十六忍不住再次望向身邊。
徐有容沒有理他,也沒有回頭望向殿裡。
這裡是皇城的最高處,比觀景台還要高。
她在欄邊能夠把觀景台看得清清楚。
她知道那裡曾經有過一株梨樹。
她也知道梨花帶雨的畫面是多麼動人。
不久前她曾經親眼看過。
那張清稚的小臉上滿是淚珠,誰會不憐惜?
唐三十六忍不住了,說道:「你……」
徐有容面無表情說道:「閉嘴。」
唐三十六有些惱火,說道:「我……」
徐有容微微挑眉,說道:「我見猶憐,何況是他。」
第1042章 寒風烈,如美酒
……
……
三人向皇城外走去。
走過崩塌大半的鯨落台時,陳長生忽然停下了腳步。
「她腹中的孩子究竟是誰的?」
聽到這句話,聯想著先前殿裡的安靜以及徐有容的反應,唐三十六很是震驚,下意識里準備逃走。
徐有容看了他一眼,說道:「你想多了。」
陳長生也注意到了唐三十六的神情變化,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
在這場戰爭里有很多人死去,包括別樣紅與無窮碧還有那兩位聖光天使。
陳長生無法忘懷的卻是很多人根本想不起來的一個生命。
那就是牧夫人懷裡的孩子。
在他看來,那個孩子是最無辜的犧牲者。
或者,是因為這很容易讓他想起了自己的身世。
徐有容明白他的疑問由何而來,解釋道白帝一族需要懷胎五年才能生產。
陳長生怔住了,這才明白為何落落說與自己同齡,看著卻是那般小。
原來她說的年齡是周歲。
皇城外,熊族族長、士族族長還有些妖族大人物們在等著他們。
在白帝的視線之外,他們很願意向陳長生表達自己的善意,修復雙方之間的關係。
只不過終究還是有所顧忌,沒過多長時間,人們便散了,皇城前一片清冷。
陳長生回頭看了眼高處如小黑點般的觀景台,沒有說什麼。
他當然知道這並不是全部的真相。
在落星山脈破陣的那些夜晚裡,他想了很多,已經隱約明白了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
所以當他用南溪齋劍陣破開禁制,那座山峰垮塌,白帝重現於世的時候,他毫不猶豫轉身就走。
看到白帝還活著,只是做確認,但他並不想看見對方,更不想與對方說話。
因為他有些噁心。
白帝沒有死,也沒有昏迷。
天選大典前那夜,相族族長來到落星山脈,自然感應到了他的真實意志。
牧夫人知道相族族長是假意投靠自己,也就是從那一夜開始,她開始懷疑白帝。但是她沒有改變主意,依然進行著自己的計劃,因為她太了解白帝,知道只要他能夠置身事外,便會同意她的做法。
只不過沒有誰能想到,陳長生會去了落星山脈,要把白帝救出來。
那些夜晚的破陣與救人,其實都是逼人。
逼人的不是富貴,而是堅定與執著。
最終,白帝被陳長生從那座山脈里逼了出來。
破陣的方法,商行舟通過徐有容、再通過小德告訴了他的。
見了眾生,白帝便必須做出決斷。
以此而論,他確實是敗在了商行舟與陳長生師徒的手下。
唐三十六想著當時離宮大陣破滅的畫面,想著從夜色里走出來的魔君以及天空里的聖光天使,心有餘悸說道:「好在最後所有的陰謀都失敗了,不然真不知道會迎來怎樣的結局。」
陳長生沒有說話,他並不同意唐三十六的看法。
「誰能說白帝真的敗了?魔族少了兩個聖光天使,人族同樣少了兩位神聖領域強者,商行舟受了不輕的傷,相族族長蒙冤被殺,相族就此覆滅,長老會被嚴重削弱,此後兩百年整個妖域再沒有誰能夠威脅到他,而陳長生與落落之間的關係再也撕扯不開,將來她繼位後,妖族再也不用擔心來自人族的威脅,而得到了這麼多好處,他只需要付出一個妻子的代價。」
徐有容微微一頓,說道:「還是他不喜歡的。」
唐三十六忽然覺得風越來越冷了。
然後他才發現已經走出了城門,來到了岸邊的渡口。
軒轅破和唐家的人以及國教教士們在這裡已經等了很長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