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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三十六憤怒說道:「是的,我唐家自有修道天賦,壽元綿長,將來您千年之後,我完全執掌家業,諸房想怎麼生就怎麼生,那些弟弟妹妹比我小很多,再也無法威脅到我……但您有沒有想過這樣做太狠了?」
「四嬸那年偷偷懷了個孩子,藉口母親病重回娘家藏了五個月,結果還是被你知道了,你要四叔逼著四嬸藥掉了那個孩子!你有沒有想過,四嬸有多痛苦?與之相比,長房收到的那些的仇視眼光又算得了什麼呢?」
「至於雞鳴山的素齋……你不用擔心,因為我不是你。」
唐三十六有些失望地看了老太爺一眼,起身向屋外走去。
陳長生也走了。
屋裡只剩下唐老太爺一個人。
他一個人坐在桌邊,不知道在想什麼。
那些翠綠竹牌,就這樣靜靜地躺在桌面上,再也沒有動過。
……
……
陰雲重聚,夜晚的河面很安靜,很暗沉。
如果是以前,這裡的河面應該映照著很多燈火。
唐三十六坐在河邊看著黑漆漆的對岸,想著以前的那些日子。
陳長生也在,今天他再次來到唐家長房的莊園做客,不過不是以教宗的身份,而是作為一個朋友。
就在不久前,老宅傳來消息,唐老太爺答應了唐三十六的要求,不知道是因為那局牌,還是因為年輕人展現出來的敢於掀翻牌桌的決心。
又或者,只是因為雞鳴庵的素齋。
唐三十六忽然問道:「想知道這個故事嗎?」
陳長生說道:「如果你想說的話。」
……
……
第859章 看那邊黑洞洞
「我有個小姑被養在那座庵里,爺爺想給唐家留條後路,也可能想保證她的安全,不敢讓任何人知道。但小的時候他喜歡把我抱在膝上和我講很多故事,這個故事也在裡面,他以為我當時年齡小,卻不知道我什麼都記得。」
唐三十六看著河那邊的莊園,有些出神說道。
陳長生看了他一眼,問道:「你那時候多大?」
唐三十六說道:「差不多一歲。」
陳長生說道:「你居然能記得那么小的時候的事情?」
唐三十六說道:「可能我比較早慧。」
陳長生感慨說道:「這未免也太早了些。」
「我是誰?我可是天才。」
這是很值得發笑的話,但無論陳長生還是唐三十六都沒有笑。
沉默片刻後,唐三十六繼續說道:「我不知道老太爺是和誰生下的那個女兒,但他這輩子大概就只喜歡那個女人,所以他真正疼的人就是那個女兒。正因為真的疼愛,所以我知道老太爺不會讓她做家主,我也不是忌憚她,才要把這件事情挑破。嗯,是的,我只是想用雞鳴庵里的那個女子威脅爺爺。」
陳長生不知道該說什麼。
唐三十六看了他一眼,問道:「是不是覺得我現在很冷血無情?」
「白石道人死了……我下令做的。」
陳長生忽然說了件看似不相關的事情,視線落在了暗沉的河面上。
昨天唐家五樣人與除蘇在這裡一場大戰,毒血四濺,河水兩岸到處都是陰穢的毒氣。
唐家已經開始清理,但還是死了很多魚。
他和唐三十六的眼力都很好,哪怕環境再如何幽暗,也能看到那些死魚沉在腐黑的河泥上。
當年在國教學院,唐三十六對他說不要沉到泥里去,那麼現在呢?
陳長生說道:「我們這樣算不算變成當年自己最厭惡的那種人?」
唐三十六說道:「如果那樣能改變一些什麼,也是好的。」
陳長生問道:「比如?」
唐三十六指著對岸說道:「如果你不這樣做,現在河那邊的黑暗便會落在我們的身後。」
這段河的兩岸分別是唐家長房與二房的莊園,對岸沒有任何燈光,黑漆漆的看著有些陰森。
從昨天到此時二房不知道死了多少人。
就像唐三十六說的那樣,如果他們輸了,這些悲慘的遭遇便要輪到長房來承受。
唐三十六說道:「謝謝你。」
陳長生說道:「不客氣。」
……
……
按照唐三十六的要求,在太陽落山之前,唐家二爺死了。
第二天清晨,他親自去驗的屍,確認沒有任何問題。
國教方面派出了凌海之王,據他回來後向陳長生匯報,唐三十六當時沉默了很長時間,不知道在想什麼。
吃完陳長生親手煎的藥後,唐家長房大爺的病情穩定了很多,但還沒有從昏迷中醒來。
那些陰毒已經深入腑臟,想要徹底清除很麻煩,必須從長生宗方面著手。
唐家已經派人去長生宗,據說可能那位盲琴師也在暗中同行,唐三十六還是不放心,決定親自去一趟。
陳長生也要去南方,有幾件很重要的事情需要處理。
南北合流達成協議已經三年時間,國教南北兩派重新合併也出現了某種可能性。
國教南派里,現在長生宗已然凋蔽,沒有什麼實力,只能在私下做些小動作,離宮需要說服的便是聖女峰。
按照陳長生與徐有容之間的關係,這件事情還真有成功的可能,國教還真有可能重現當年的盛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