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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家二爺被帶走了。

  沒有人知道他會被關進何處,什麼時候能夠再次出現在世人的眼前,又或者今夜便會死去。

  就像是老供奉在祠堂里看著唐三十六時想到的那番話一樣。

  唐家行的是商賈之道,贏者通吃,敗者便什麼都不會剩下,就是如此。

  又像是唐三十六帶給唐老太爺的那句話,自由心證,哪裡需要什麼證據,又哪裡真正講過道理。

  第854章 走出祠堂

  陳長生和國教眾人回到了道殿。

  風雪沒有停,落了整整一夜。

  他也等了整整一夜。

  唐家沒有任何動靜,也沒有任何動盪的跡象。

  三年來,唐家二爺事實上掌管家族生意與諸房內務,毫無疑問是這座城市最重要的人物。

  但他的消失似乎沒有對這座城市造成任何影響。

  這再一次證明,汶水城永遠是唐家的城,而唐家永遠是唐老太爺當家。

  令國教眾人和陳長生感到不安的是,整整一夜時間過去了,祠堂的門依然緊閉。

  唐三十六還沒有被放出來。

  清晨第一縷光落在汶水上時,最後一片雪花也同時落下,然後雪便停了。

  風雪的停止是那樣的突然,以至於所有人都沒有任何心理準備,就像唐家老宅送了封信到道殿。

  城裡的街巷上積著厚厚的雪,反射著紅暖的朝霞,看著就像燃燒的草地。

  陳長生與國教一行人再次來到老宅外,這一次他受的待遇要比昨天隆重很多,唐老太爺親自在院子裡等他。

  「本應去道殿拜回教宗大人,只是風寒未愈,老朽之身不堪。」唐老太爺對陳長生說道。

  無論神態還是語氣都沒有任何誠意,當然也不需要誠意,彼此都知道只是做給別人看的。

  陳長生順著說道:「長房大爺的病不知道如何了?」

  這裡病自然說的是毒。

  唐老太爺說道:「昨日便已經有人去長生宗請高人前來醫治。」

  這裡說的醫治自然是指唐家已經確認長生宗有解藥,以唐家的能力自然能夠搞到。

  聽到這句話,陳長生終於放下心來,除蘇身上的黃泉流毒,雖然無法毒到他和南客,但他和南客也沒有自信能夠替別人排毒。

  說話之間,二人已經來到了屋裡,所有視線都被隔絕在外,自然不再需要虛偽的客套,直接進入了正題。

  「如果能解毒自然最好,即便不能解毒也無所謂,死便死吧。」

  唐老太爺神情淡漠說道:「老二也沒想明白這一點,就算昨天他把棠哥兒給殺了,我也不會選他。」

  因為他有很多兒子,而且他應該還能活幾十年甚至上百年,還有時間教育培養出來一個合格的家主繼承者。

  陳長生並不相信唐老太爺的話。

  如果昨天唐三十六真的被殺死,唐家必然會面臨陳長生和國教的反擊,哪怕為了獲得商行舟與朝廷的支持,他也會把唐家二爺推到家主的位置上。

  但陳長生明白唐老太爺為什麼要這樣說。

  唐老太爺要他知道,在昨天那種局面下,他可以不把唐家給二房,那麼在今天的情形下,他依然可以不給長房。

  因為陳長生與唐三十六的關係太親密,長房與國教之間的關係也一直太過親密。

  唐老太爺廢了二爺的家主之位,但還是選擇站在商行舟和朝廷那邊。

  他看著陳長生問道:「你是不是想不明白,我為什麼會如此堅定地支持你的師父?」

  陳長生想著昨天清晨在街上看到的那條狗,沉默片刻後說道:「大概能明白一些,因為你們是同道中人。」

  「同道二字用的很好,因為很多年前,洛陽解圍後,我與你的師父商還有寅確實是同道回的京都。」

  唐老太爺望向庭院裡那口井,視線落在井沿的積雪上。

  「那幾年我在各地遊歷,然而知道我是唐家的大少爺,無論前朝還是道門又或是那些反王,誰敢對我有絲毫不敬,根本沒有機會體會什麼世道艱險,我本以為人世間的事大概便是如此,即便有的人可能會活的艱難一些,但與我又有何關係?我終究是那個錦衣玉食、無人敢惹的貴公子,然而誰能想到洛陽城卻被魔族圍了,圍了整整三個月,其間無數慘事……到最後,誰還會理你會是唐家大少呢?」

  唐老太爺微微眯眼,眼角偶爾皺紋,帶著些自嘲,更多的卻是沉痛。

  烽火連三月,洛陽城裡連傳訊的紅鷹都被某些強者偷偷宰來吃了,更不要指望哪裡還有樹皮。魔族在城外姦殺擄掠,零星的人族亂兵在城內因為絕望而瘋狂,魔族在渭河兩岸到處吃人,洛陽城裡人也在吃人,水裡隨處都是白骨。

  哪怕是心志冷硬如他,當年的那些畫面,他也不想再做更多的回憶。

  當然,他更不想看到那樣的畫面重新出現在自己的眼前。

  所以。

  「不能亂,是我這輩子最在意的三個字。」

  「消滅魔族,我這輩子最想做成的就是這件事情。」

  「唐家足夠強,有選擇的資格,那麼在國教和朝廷之間怎麼選?」

  「我選最強的那邊。」

  「什麼叫做強?除了誰的拳頭更大,還在於誰出拳更穩。」

  唐老太爺看著陳長生說道:「你的拳頭現在還不夠大,至於穩,更比你的老師差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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