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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們知道唐家二爺沒有撒謊,也不是在虛張聲勢。
如果天機閣的刺客趁著混亂潛入了汶水城,這時候已經進了祠堂……
陳長生向屋外走去。
唐家二爺看著他說道:「來不及了。」
陳長生停下了腳步。
老宅一片安靜,近乎死寂。
誰都沒有想到,唐家二爺,直接動用了如此雷霆手段。
現在回想起來,先前他的沉默,甚至無能的表現,自然都是讓唐家老宅和國教方面放鬆警惕的偽裝。
唐老太爺的眼睛異常幽深,可能是因為他知道,這一次他的孫子真的會死了。
唐家老供奉還在祠堂。
但唐家二爺提都沒提。
這意味著什麼,唐老太爺非常清楚。
唐家二爺看著陳長生的背影說道:「教宗陛下你今天可能也要死了,有沒有做好心理準備?」
如果唐三十六死了,陳長生一定會想辦法殺死唐家二爺。
已經沒有別的選擇的唐老太爺,只能站在自己的兒子這邊。
國教與唐家之間必然會發生戰爭。
那麼唐老太爺會怎麼做?
答案不問而知。
……
……
王破在汶水城外的雞鳴山上站了三天時間。
風雪至,他是故人。
不是因為近而情怯,故不敢入。
三天前他進過城,去過老宅,與唐老太爺長談了一次,但沒能說服對方。
沒能說服對方,還能如何?難道真的一言不合便拔刀相向?
唐老太爺冷眼看世界已經數百年,哪怕對自己的親生兒子都極冷酷,唯獨對他極好,無可挑剔。
無論如何,他都不可能向唐老太爺出手,當然,就算他出手也不見得對唐老太爺的對手。
即便是他,到現在也不知道老宅那口井到底有多深。
但他站在城外,便是對陳長生的支持,如同押陣一般。
不過此時感應著老宅處的動靜,看著祠堂方面隱隱發生的騷動,他還是沒有下山。
因為有兩座轎子來到了雞鳴山上。
第852章 祠堂里的暗殺
一座轎子裡坐著位道姑,左手的臂彎里擱著一把拂塵。
那拂塵明顯是這兩年才修好的,很新。
道姑的眉眼看著也不如何老,卻總給人一種老氣沉沉的感覺,而且擁有一種惹人厭憎的奇怪氣質。
王破就很厭憎她,如果不是因為她夫君的緣故,兩年前他就會斬斷她的一條臂膀。
當然,除了王破這樣的人物,沒有誰敢對那個道姑流露出任何厭憎的情緒。
因為這名道姑的脾氣非常暴戾,因為這名道姑叫無窮碧,前代八方風雨之一,神聖領域的強者。
另一座轎子裡沒有人。
原先坐在轎子裡的人,這時候站在王破的身邊。
那是位很肥胖的中年男子,穿著明黃色的衣衫,腹間的肥肉從腰帶上耷拉下來,看著有些滑稽。
但同樣沒有人敢取笑他。
因為他是相王,大周朝廷最有權勢的王爺,擁有無數軍隊與大臣的支持。
而且就在不久前,他終於突破了那道門檻,成為繼先帝之後,陳氏皇族第一個進入神聖領域的真正強者。
後一件事情,直到今天為止,還沒有幾個人知曉。
直到他從京都來到汶水城,坐轎上了雞鳴山,走到王破身邊與之並肩,眼前一片大好江山。
王破說道:「沒有想到。」
相王感慨說道:「我也沒有想到。」
……
……
風雪籠罩著汶水城,也籠罩著祠堂。
黑色的屋檐積起了雪,白的很好看,白牆卻沒有更白,反而被庭院裡的雪光一映,顯得灰暗了些。
在時斷時續、時密時疏的風雪裡,天空里灑下的光線不停地變化著,時暗時明。
便在明暗之間,風雪裡出現了很多人影。
刺客們穿著白色的衣裳,蒙著臉,就像風雪一樣,帶著渾身的寒意,很難被人發現。
在他們出現的第一時間,便被唐三十六發現,那是因為他們不在意被他發現。
唐三十六的眼睛眯了起來。
寒風拂在他的臉上,沒能讓熱度消減,因為長時間不洗而油膩的頭髮卻飄了起來。
他的感覺有些不好,因為畫面不夠美,也因為味道不好聞。
他看著祠堂庭院裡的那些白衣刺客,撓了撓頭,說道:「你們這麼多人群毆我一個?太不公平了。」
那些白衣刺客自然不會回答,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唐三十六抬頭望向那名老供奉。
他這時候坐在蒲團上,老供奉站在他的身旁,如果他要把老供奉的臉看得更清楚些,便需要把頭高高地抬起。
你可以說他這時候很像引頸待戮的鴨子,也可以說他像驕傲的大鵝。
是的,無論這些借風雪潛入祠堂的刺客們氣息多寒冷,多可怕,但都不可能是老供奉的對手。
但這些刺客明顯並不在意,而且視線只是落在他的身上,那麼便只有一種解釋。
唐家二爺要殺唐三十六,信心從何而來?
因為這位留在祠堂里的老供奉是他的人。
老供奉說道:「抱歉,少爺。」
唐三十六微笑說道:「抱你媽的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