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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誰也沒有想到,這也意味著從那一天她便開始生病。

  ——她的天賦悟性太強,所以孔雀神魂甦醒的時間太早,遠遠超過了她身體成熟的速度。孔雀的神魂在她的雙眼之間不斷成長,她的眼距變得越來越寬,看著越來越木訥。如果任由孔雀的神魂繼續成長,完成第二次覺醒的過程時,她依然沒能長大,那麼她便真的會變成一個白痴,甚至極有可能直接爆體而亡。

  魔君的話揭穿了所有的真相,給出了所有的解釋,也斷絕了她所有的希望。

  南客站在湖底,裙上滿是泥點,頭髮微亂,看著就像一個剛剛砍豬草回來的小姑娘,很可憐。

  就算她這時候把在深淵裡開始的二次神魂甦醒完成,又能如何?

  就算她這時候能夠擊敗對方,又能如何?

  她會死,或者變成白痴,終究,她不可能成為父親的繼承者,不能成為魔族的主人。

  這個世間,沒有人能夠治好她的病。

  無所不能的父皇做不到,無所不知的老師做不到。

  南客手裡的南十字劍漸漸低落,就像她的頭以及她的情緒。

  便在這個時候,有道聲音在她的身後響了起來。

  「我可以治啊。」

  ……

  ……

  那個聲音很清亮,哪怕聲音的主人經歷了這麼長時間的戰鬥,已經受了重傷,相當疲憊,可他的聲音還是那樣令人覺得平靜安寧,或者是因為說的內容,也有可能是因為他始終都很容易得到信任。

  ——無論是他的朋友還是敵人,或者非敵非友。

  這是陳長生的聲音。

  當初在周園裡,在日不落草原旁,他看見南客的第一句話便是:你有病。

  然後他對南客說:我可以治。

  時隔數年,他還是一樣的話。

  南客看著他,仿佛看到當年站在水草里的那個少年,本已有些黯淡的眼神重新明亮起來。

  同時,她重新舉起了手裡的南十字劍。

  都說改變是世界的主題,但事實上,也有很多事情很難改變。

  當時陳長生提出的條件是讓她放過自己和徐有容,現在他的條件同樣清楚。

  南客是魔族的小公主,她之所以會對年輕的魔君出手,是因為對父親和老師的失望與憤怒,並不代表著她就會願意背叛魔族與陳長生這個人族的教宗聯手,更不代表她對陳長生有什麼好感,想要幫他。

  陳長生的這句話,就是給出了一種可能性。

  他可以治好她,那麼她幫他也就成了很有道理的事情。

  但南客的想法,要比陳長生來的更加極端。

  她看著陳長生,用劍指著魔君,說道:「我們聯手,殺了他。」

  很乾脆,很凜冽,帶著些憨拙的意味,這就是南客。

  「我的傷太重。」陳長生說道:「希望不大。」

  仿佛是要給他的這句話做個證明,靜靜懸在夜空里的無數道劍,微微地嗡鳴起來。

  這表明他現在的神識強度已經快要無法完美控制這些劍了。

  南客微微挑眉,正準備說些什麼,忽然神情微變,望向了雪嶺外的遠方。

  遠方是北方。

  雪嶺之北,千里之外,一個渾身罩在黑袍里的魔族,出現在一處山丘間。

  星光灑落,把雪原照耀的異常潔白,按道理來說,應該把他襯得非常醒目。

  但哪怕是大周軍方眼力最好的紅鷹,也無法發現他的存在。

  他就像雪原里一塊很不起眼的黑色岩石。

  因為他是大陸上最擅長隱匿蹤跡的魔族軍師黑袍。

  黑袍的視線落在身前一塊破舊的鐵盤上。

  星光落在鐵盤上,仿佛當年,仿佛沒有任何改變,但事實上,今夜的星光與過去千年的星光都不一樣。

  北方夜空里最明亮的那顆星辰,已經變得異常黯淡,不知何時才能重現光明。

  一聲幽幽的嘆息從黑袍里飄了出來,情緒無比複雜。

  作為輔佐魔君近千年時光的他,面對著魔君的逝去,又怎能真的做到無動於衷?

  如果真的全無感懷,為何他落在鐵盤上如玉般的手指,都在微微顫抖?

  ……

  ……

  當黑袍的手指落在那塊鐵盤上時,南客和陳長生都感覺到了極大的危險。

  南客是因為師徒之間的感應,陳長生正是依賴於國教正統的命星感照。

  沒有任何猶豫,陳長生喊道:「魁、北、軫、四八有憑。」

  南客揮動雙翼,向夜空里疾速飛掠而去。

  第785章 孔雀東南飛

  ……

  ……

  陳長生喊的是星宿,是方位,更準確地說,那是耶識步的位置指向。

  耶識步是魔族耶識族人的天賦絕學,魔族皇族可以學,但數十年裡也只有南客做到了完美掌握。陳長生則是憑藉著對道藏的了解以及難以形容的枯燥計算,以及對天書碑上的星圖感知,才學會了這套步法。

  喊出這些方位後,陳長生右袖一震,群劍破空而去,攔住了借夜色而潛至的天魔角,腳踏星位,身形驟虛,便離開了地面,於夜空里連踏數步,向著極遙遠的高空而去。

  無數劍隨之而去,在途中漸漸歸於劍鞘。

  這畫面看著極其美妙,但意義不大,待稍後真元不濟之時,他便會從高空里墜落,面臨極大的危險,更不要說,天魔角帶著的那片濃郁夜色,一直在後方緊緊地綴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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