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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林老公公忽然笑了起來。
下一刻他笑聲驟斂,神情比天海勝雪要更加寒冷、顯得非常強硬,抱拳向天說道:「太祖的子孫終於拿回了天下,舉世同慶,現在國教學院居然敢抗旨不接,這真的很令人不解,難道這一切都是假的?連一個院門都不敢毀,還說治什麼天下?」
這話很重,很可怕。
不等天海勝雪反應,合郡王便醒過神來,咬牙一鞭抽到自家親將的背上,喝道:「還不趕緊把院門給轟開!」
一聲令下,那些沉默的侍衛與城門司官兵終於行動了起來,開始準備清場。
數百玄甲重騎開始準備衝鋒,沉重的盔甲覆蓋在騎士與戰馬的身體上,閃耀著寒冷的光芒,給人一種近乎窒息般的壓迫感。
國教學院的院門就算修的再如何華美,再如何結實,也必將會被玄甲重騎的鐵流碾成碎片。
到那時,國教學院裡面的人,會迎來怎樣的下場?
第669章 一座學院
國教學院的門一直緊閉著,裡面也沒有發出任何聲音,無論是朝廷的重兵圍困,還是那位帶著聖旨的老太監到來,都沒有帶來任何變化,始終一片寂靜,任誰望向那面厚重的院門,都會認為院門後肯定沒有人。
事實上,國教學院的院門後面一直都有人。
院門後種著兩株黃楊樹,入秋後樹葉已經變得稀疏了很多,清冷的天光穿過枝丫落下,落在一名少女的臉上。
那名少女眉眼清麗,猶然帶著稚意,年齡極小,被天光照亮,更顯可人,但臉上的焦慮與疲憊,也變得清楚了很多。
葉小漣,南溪齋內門弟子。
蘇墨虞站在她的身旁。
數十名南溪齋女弟子,站在他們二人的身後。
劍,早就已經撥了出來。
清秋的天光能夠落到她們的臉上,卻無法落到她們的劍上,因為那些劍太鋒利,劍光太過明亮。
她們一直守在國教學院的院門後。
南溪齋的劍陣,已經在這裡守了三天三夜時間。
現在,南溪齋的女弟子已經很疲憊,在聽到院外隱隱傳來的聲音後,更是微微色變。
大周的玄甲重騎舉世無敵,如果就這般沖了過來,就算南溪齋的劍陣也無法支撐。
「怎麼辦?」葉小漣望向蘇墨虞,清麗的小臉上寫滿了緊張的情緒。
蘇墨虞轉頭望向藏書樓的方向,想著那個從天書陵回來後便始終沉默的傢伙,始終無法下決心。
「那可是林老公公!你們還想什麼呢?還不趕緊把院門打開接旨!」
一位國教學院的學生看著院門前的人們,滿臉驚恐喊道:「難道你們還真準備抗旨不成!我可不想陪著你們去死!」
聽著此人的話,國教學院的師生群里出現了輕微的騷動,議論之聲漸起,有的人甚至激烈地爭吵起來。
蘇墨虞看著那名學生,想起是河南路的一名富商子弟,默默把他的名字記在了心裡。
葉小漣看著他的視線,以為他有些動搖,望向國教學院的師生沉聲喝道:「聖女有旨,南溪齋弟子一定會護住陳院長的安全!如果有那些貪生怕死之輩,自己從後門離開便是,休要在這裡胡言亂語,不然莫怪齋劍無情!」
聽著這話,那名河南路的富商子弟學生臉色頓變,很是生氣,卻不敢再多說些什麼,便向人群外走去。
緊接著,有十幾名國教學院的學生還有數名教習也從人群里離開,看方向都是向著後門去了。
看著這幕畫面,留在場間的師生忍不住破口大罵起來,尤其當他們看到南溪齋女弟子們的眼光時,更是覺得好生羞愧。
蘇墨虞沒有說什麼,只是把那些離開的人的名字記在了心裡。
葉小漣這才發現他的沉默並不意味著動搖,有些不解問道:「你在想什麼?」
蘇墨虞平靜說道:「我在想,如果國教學院能夠保住,我應該用什麼方法來報復這些人。」
葉小漣微怔,心想當初離宮附院以守禮矜持著稱的蘇墨虞,性情何時變了?
她沒有說,蘇墨虞也知道她在想些什麼。他看著國教學院裡清美的秋景,臉上流露出懷念的神思,說道:「這是一個有趣的地方,任何人在這裡的時間長了,都會發生一些改變。」
這樣有趣的國教學院,如果能夠保住,自然是很好的,但,如果向來是最靠不住的一個詞。
不然他為何現在便開始提前開始感到悲傷,開始懷念?
……
……
百花巷已經清空,巷對面的建築甚至被強力地推平,只留下了那幢茶樓。
漸生的煙塵里,那幢曾經觀看了數十場諸院演武之戰的茶樓,顯得很是孤單,那數百騎玄甲重騎的身影則是那樣的可怕。
國教學院的院門依然緊閉著。
「居然有這樣的膽魄,果然不愧是商院長一手打造出來的國教學院,不愧是陛下的師弟啊。」
林老公公忽然笑了起來,笑容里滿是感慨。
老年人的聲音有些渾濁,有些輕,除了近前的小侍者,沒有別人能夠聽到。
但下一句話,則是在場的所有人都聽到了。
林老公公看著國教學院緊閉的院門,斂了笑容緩聲說道:「陳院長是孤家寡人,但國教學院裡的教習和學生……是有家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