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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到了第幾天,餘人發現飯盒空了,無論是青椒炒臘肉,還是豆腐乳,都沒剩下任何殘餘。

  他真的有些餓了,於是他順著原路向回走去,走過那些碑廬時,終於看到了一些修道者。

  這幾天看到的都是無言的山林與石碑,終於能夠看到人,餘人有些歡喜,向那些修道者點頭致意。

  而那些修道者看著他就像看著鬼一樣。

  這人是誰?怎麼以前從來沒有見過?為什麼他會從前面回來?難道他已經看到了下一座天書碑?

  第627章 母子(上)

  回到院子裡,做好飯食,先飽餐了一頓,再準備好幾個飯盒,餘人再次向天書陵走去。

  走到天書陵腳下的直道時,他忽然改了主意,轉向了右手方。

  天色晴好,山陵里有很多人,他剛剛才和他們見過面,這時候如果再見面,稍覺有些過密,而且再次相見,是不是意味著就是熟人?或者說是不熟的熟人?那麼只是點頭致意會不會被認為禮數有欠缺?

  這些問題很麻煩,餘人不是很擅長處理,所以他決定從別的道路上天書陵。

  他並不知道對世間的絕大多數修道者而言,進天書陵只有一條道路。

  在茂密的山林里他嘗試了很多次,還是沒有成功,因為腿腳不便,還摔了幾次,身上到處都是草屑與松針,看著很是狼狽。

  他有些無奈,心想怎麼就找不到一條路呢?

  然後,他看見了山間有一條路,那條道路由白石砌成,在陽光下仿佛玉石一般。

  這條道路很直,而且直接通往天書陵的最高處。

  餘人高興地向著那條道路走了過去,待走到近處,卻又覺得有些奇怪,因為這條山道上一個人都沒有。

  這條山道是通往在天書陵最直、也是最近的道路,為什麼沒有人走?

  難道說是因為觀碑者們要磨勵自己的意志,所以刻意不走這條捷徑?

  想著這種可能,又想著自己先前看見這條筆直山道時的欣喜,餘人覺得有些慚愧。

  但他看了一眼自己的腿,心想自己畢竟和普通人不同,走走捷徑也不算太丟臉的事情?

  他帶著些羞愧意味,扶著拐向那條山道上走去。

  以他的腿腳,要越過那些清淺的水渠,真是不方便,只是走到山道下方,便覺得有些累,好在那裡有座涼亭,可以歇一會兒。

  走到涼亭下,他看著那座滿是灰塵與鏽跡的銅像,在心裡想著,如果這讓師弟看見了,他得難過成什麼樣。

  這說的是陳長生的潔癖。

  餘人看了眼筆直的山道,心想要爬上去肯定要花很多氣力,那不如在這裡先休息好,把力量攢足,於是在那座銅像旁坐了下來。

  但他還是有些不舒服,與陳長生自幼一起長大,雙方彼此影響,都有些輕微的潔癖。

  他想了想,從袖子裡取出手帕,走到水池旁,有些困難地低下身去,把手帕打濕,然後走回銅像前,開始仔細地擦拭起來。

  他才剛剛把那尊銅像的左肩擦亮,忽然聽到一道聲音從銅像的盔甲里響了起來。

  那聲音很低沉,並不洪亮,無法傳到遠處,但在他的耳邊,卻仿佛是雷聲一般。

  「把頭盔擦一擦就行了。」

  秋風拂動淺渠里的清水,帶起盔甲里的塵埃,涼亭下一片安靜。

  餘人看著那尊銅像,呆了很長時間,吃驚想著,居然是活的啊!

  ……

  ……

  陳長生初入京都的時候,對這個世界的常識沒有任何了解,餘人與他自幼一起長大,自然也好不到哪裡去。

  他不知道那條筆直的山道是神道,除了天海聖后與教宗陛下,再沒有人能夠踏足其間。

  他也不知道涼亭下那座將軍的雕像並不是真的雕像,而是真正的將軍,是守陵六百餘年的大陸第一神將汗青。

  但至少這時候他知道對方是個活人,而且看盔甲上的那些灰塵與鏽跡,這個人應該已經在這裡坐了很長時間。

  在這裡坐這麼長時間,難道不無聊嗎?餘人雖然也不喜歡和人打交道,不擅長和人打交道,但捫心自問,如果很多年都見不著一個人,還是會覺得無趣,另外還有一個非常重要的問題,這個人一直坐在這裡,那吃飯怎麼解決?

  想著吃飯的問題,他下意識里取出一個飯盒,遞到對方的盔甲前,比劃問道您餓不餓?

  盔甲里沒有聲音響起。

  餘人想了想,又比劃了幾個複雜的動作,意思是說要不我給您去煮碗麵湯?

  盔甲里傳出了一道聲音:「擱在這裡就行,另外,這條神道你不能走。」

  餘人把飯盒擱到地上,行了一禮,又有些不舍地看了眼神道,扶著拐杖向來處走去。

  在他離開後不久,秋山再次降臨淺渠與涼亭,拂起盔甲縫隙里的灰塵。

  兩道幽然滄桑的目光,在頭盔深處亮起。

  汗青睜開了眼睛。

  然後,他閉上了眼睛。

  一個飯盒,就這樣靜靜地擱在他身前的地面上。

  ……

  ……

  順著原路返回,來到不知道第幾座天書碑前,餘人繼續觀碑。

  可能是因為這座天書碑太過玄奧難解的緣故,也可能是因為他在思考某些事情的緣故,這一次他在碑前站了很長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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