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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長生能夠體會到她此時的情緒,有些感動,有些安慰,更多的卻是不安,看著她的背影說道:「我會死的。」

  徐有容的聲音更加清冷,甚至有些漠然:「然後?」

  陳長生說道:「折袖的病有治好的可能,但我這個病,真的治不好。」

  徐有容說的還是那兩個字:「然後?」

  陳長生繼續說道:「蘇離前輩如此瀟灑曠達,也不同意讓自己的女兒嫁給折袖,你的父母怎麼會同意你嫁給我?」

  徐有容說道:「我不需要父母之命,我的師長也已遠去,我的婚事,便是我自己的事。」

  陳長生說道:「那娘娘呢?她這麼寵你,如此照拂你,難道你不需要聽從她的意見。」

  徐有容的聲音很平靜:「我的事情,向來不會聽從別人的任何意見,而且如果你真的是昭明太子,那麼無論你有病還是沒病,即將死去還是長生萬載,娘娘都不會同意我嫁給你,所以你這個問題沒有任何意義。」

  星光落在湖面,被反射而起,落在小樓上,一片銀色,也把她的身影勾勒出了一道銀邊,看著很是美麗,仿佛隨時可能御風而去。

  看著她的身影,陳長生覺得越來越遠,低聲說道:「那麼我呢?」

  徐有容轉身望向他,裙袂隨風而起,聲音如風一般微寒:「你又如何?」

  陳長生看著她的眼睛,沒有退讓的意思:「我不會讓你嫁給一個將死之人,我不想你把我們之間的關係告訴世人,我們的婚約已經解除,只要我們不承認,那麼我死後,你無論嫁給誰,都要方便的多,比如……秋山君。」

  醒來後,確認自己經脈盡斷,生機已無,去日無多,他便開始考慮一些問題。這是他的真實想法,這是他自己的決定,他以為自己會很平靜地接受這一切,然而在說,她將來應該嫁給像秋山君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麼,他的心裡還是生起了一抹酸楚的意味。

  徐有容靜靜地看著他,很長時間都沒有說話,就在陳長生以為她會拂袖而走的時候,她忽然說道:「就像你說的那樣,我們之間的婚約已經解除,那麼我們之間並沒有什麼關係,既然如此,你有什麼資格以未婚夫的口吻,來討論死後怎麼安排我?」

  陳長生不知道該怎麼接話,因為她說的都是對的。

  「可是,我真的會死,而且很快就會死。」

  「每個人都會死,太宗皇帝和周獨夫也會死,這是常事。」

  「我只是擔心你。」

  「你放心,在你活著的時候,我可以為你而死,就像你可以為我而死一樣。」

  這是最熱烈的情話,最真摯的告白,但徐有容說的很平靜很淡然,就像在講述一個最樸素簡單的道理,水是往下流的,太陽落下會再次升起,每個人都會死,我們是相伴同道的情侶,自然可以為彼此奉獻出自己的生命。

  如果換作別的人,肯定無法適應這種情話與情態之間的反差,愕然無語。但陳長生的性情也極特殊,沒覺得有不妥的地方,反而覺得這才是自己喜歡的她。因為他也是類似的人,無論面臨生死還是情愛,都會將情緒放在最深處,以冷靜的姿態去面臨和處理。

  「……但我不會為你而活。你活著的時候,我會過自己的生活,如果你死了,我同樣也會好好地活著。」

  徐有容看著他的眼睛說道:「但首先你要爭取活下去,我也想爭取讓你活下去,我不想你死。」

  這番在生死之前有關情愛的對話至此告一段落。

  她很平靜地獲得了這場辯論的最終勝利。

  ……

  ……

  第599章 再見,疾駛的車輦

  離開之前,她對陳長生說道:「準備好即刻回京,我相信這個世界上肯定有人能夠治好你。」

  晨光熹微時,苟寒食等人再次來到小樓前,詢問可不可以探視。

  離山劍宗與聖女峰之間的關係向來親近,前代聖女現在正和蘇離去往另一個世界,可能是因為這個緣故,也可能是想著即將便要啟程回京,陳長生極有可能再也沒機會見苟寒食等人,所以徐有容沒有拒絕他們的請求。

  陳長生靠在榻上,蓋著錦被,看著苟寒食三人笑了笑。

  苟寒食說道:「是破境時出了問題?」

  陳長生先是點了點頭,然後又搖了搖頭。

  關飛白急了,說道:「到底是還不是?」

  陳長生說道:「確實是破境時出了些問題,不嚴重,只是有些麻煩,但歸根結底,原因不在於此。」

  苟寒食問道:「那是何因?」

  陳長生看了關飛白一眼,說道:「當初你們都說我的命好,其實我的命真的不好,我有病。」

  關飛白沒好氣說道:「有病就治,至於在我們面前來扮可憐?」

  現在的具體情況,只有天機老人和徐有容知道,就連唐三十六和折袖都沒有猜到分毫,來寒山天池參加煮石大會的修道者們,都以為陳長生是在破境聚星的時候,遇著了些小問題,苟寒食等人也這樣以為,誰能想到,誰敢去想他已經命不久矣?

  陳長生笑了笑,說道:「有道理,所以稍後我就會離開了,回京都去治病。」

  「會有什麼麻煩嗎?」苟寒食看著他的眼睛問道。

  陳長生搖頭說道:「不過就是路途遠些,哪裡會有什麼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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