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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坐在窗前桌旁,手裡拿著一卷書。
夜已深,她卻還沒有睡,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不知道是不是和他未能入睡相同的原因。
「我……想來見見你。」他隔著窗戶對她說道。
徐有容在窗那邊輕聲說道:「不是剛見過面?」
陳長生猶豫了會兒,說道:「可是……我睡不著。」
徐有容轉身望向窗外,有些不安,心想發生了什麼事情,竟讓他這樣的人也無法入睡?
要知道當初在周園裡,哪怕四周的草海里潛伏著無數可怕的凶獸,他也可以很平靜地進入夢鄉。
「出了什麼事?」
「沒事……只是想你想的睡不著覺。」
……
……
第530章 被抓住了
徐有容在窗畔聽著這樣一句話,怔著很長時間,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在日不落草原里,他們同過生死,並過肩,彼此依靠,還撣過雪,早已明了彼此的心意,只不過那時候,她並不知道他就是那個西寧鎮的小道士,離開周園後,她也想過自己對他的承諾,準備退婚,然而離宮昭告天下,劍池重現,還有很多人看到了那些劍,幾番對照,她才最終確認,原來他就是他,才知道命運弄人,竟給自己開了這樣一個玩笑。
但這又算得了什麼?只要他還是他就好,她很清楚自己要什麼,在奈何橋上和牛骨頭鍋邊,她也一直在等著他說些什麼,只是他始終沒有說,直到已經夜深時分,他忽然這般莫名其妙地來到窗前,說了這樣莫名其妙的一句話。
好吧,這確實很像他的劍道。
就像王破的刀道一樣,很直。
他直接用這一句話,捅破了她眼前的這層窗戶紙,直接讓情境回到了周陵的神道之前。
徐有容站起身來,隔著窗戶看著他的身影,然後伸手把窗戶推開。
雪花混著風卷了進來,落在她的臉上,有些寒意。
「地龍燒得太旺,房間裡有些熱。」
她看著陳長生說道,像是解釋為什麼自己會推開窗與他相見,只是她自己都沒有注意到,這句解釋其實很可愛。
陳長生看著她的臉,沒有注意到這句解釋流露出來的緊張意味以及隨之而生的可愛,就覺得她很可愛。
「我剛才站在外面,也覺得有些熱。」他很誠實地說道。
此時是隆冬時節,夜深人靜,天寒地凍,雪花飛舞。
「你站了多久?」徐有容看著他身上的雪問道。
陳長生想了想,搖頭說道:「忘了。」
徐有容說道:「為什麼不直接進來?」
陳長生說道:「怕打擾到你休息,而且……霜兒應該在這裡吧,我擔心她看著會說些什麼。」
徐有容說道:「那你這時候要不要進來?」
陳長生說道:「不用了,我來……其實是有件東西要給你。」
說完這句話,他把手腕上的那串石珠褪了下來,很仔細地拉斷,然後把手掌伸進窗里,說道:「一共十個,你挑五個。」
其實他早就忘記了在周陵里有沒有和她就寶藏的分配達成過某種協議,但天經地義地認為,既然是一起找到的周陵,那麼在周陵里發現的任何事物都應該對半分,無論是兩斷刀訣還是這十顆石珠。
「這是……」徐有容好奇的聲音忽然停止,抬頭望向他,有些不可思議說道:「這是周陵旁邊……那十座?」
如果是別的修道強者,哪怕是凌海之王這樣的國教巨頭,都無法看出這些尋常無奇的石珠有什麼問題,因為這些石珠確實沒有任何氣息波動,但她從十餘歲便開始解讀天書碑,而且在周園裡親眼見過這些天書碑,自然能感應到某些不同。
「嗯。」陳長生看著她說道:「周園沒有消失,你如果想回去看看,我可以帶你進去。」
他沒有用進入周園這種說法,而是用的回去,因為周園對他和她來說,確實太過重要。
徐有容聽說周園沒有崩潰,他現在還能進入自如,更是吃驚。
但真正重要的還是他掌心裡的這些石珠。
她看著他認真問道:「你真的要給我?」
陳長生看著她認真說道:「沒有你,我早就死了,怎麼可能找得到周陵,更不要說劍池和這些。」
徐有容想了想,也沒有仔細挑,便從他的手掌里拿了五顆石珠,然後第一時間收進了桐宮裡。
她覺得陳長生說的有道理,所以很平靜地接受,顯得格外風輕雲淡,理所當然,堂堂正正。
陳長生最佩服她以及最喜歡她的,就是這種氣質。
「那我就走了。」
雪夜入宮,窗戶被推開,見到了她,並且把那些石珠給了她,該做的事情都已經做完,自然要踏上歸程。所謂乘興而來,興盡而返,名士風流,莫過於此……但他是少年,不是名士,所以說著走,腳卻沒有動。
徐有容說道:「先回吧。」
陳長生嗯了聲,腳卻依然不動,只是看著她。
她微微轉身,似要避開他的視線,實際上卻是探出窗去。
越來越近,他有些緊張。
她伸手把他肩上的雪撣掉,就像當初在神道上替他撣掉落葉一樣。
很輕鬆,很平靜,很熟悉,很安寧。
窗戶紙早就捅破了,窗戶都被推開了,只是最後需要一些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