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6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蘇離沉默看著從眉角淌落到胸口的血水,被雨水洗過的臉龐有些蒼白,那是受傷的緣故,或者也與情緒有關,一道悲涼的感覺隨著落在客棧廢墟上的雨絲彌散開來。

  正如陳長生說的那樣,他如果不是與魔族作戰,何至於身受重傷,離開雪原後便被不停追殺,直至現在終於被圍困在了潯陽城中,何至於會被這些人羞辱,甚至稍後還要死在這些人的手中,這個事實如何能不令人悲憤,直至悲涼?

  長街遠處,薛河微微挑眉,對那名星機宗宗主的言行十分不喜,被他牽著韁繩的火雲麟低著頭,任由雨水從烈火顏色的鬃毛上淌下,似不忍看接下來的畫面。

  肖張和梁王孫保持著沉默,潯陽城主教華介夫用眼神示意,自有教士走到人群里,來到那名星機宗宗主林滄海的面前,低聲說了幾句什麼。

  帶著怨毒與快意的笑聲停下,林滄海看著客棧二樓里的人們,冷笑說道:「殺都殺得,我羞辱他幾句又算得什麼?真是虛偽。」

  他是星機宗宗主,家裡是北地豪強,修為境界又高,已至聚星中境,故而養就了驕縱跋扈的性情,並不畏誰,哪肯錯過羞辱蘇離的機會。

  蘇離抬頭望向客棧下方,把雨水打濕的頭髮撥到後面,神情平靜,看似並沒有受到那塊雨中飛石和先前那番辱罵的影響:「你是誰?」

  「嘿嘿……如果是以往,你這種作派,或者還真是一種羞辱,但現在,你連一條落水狗都不如,何必還強撐?只是徒增笑談罷了。」

  林滄海看著客棧樓上,冷笑說道:「前些天在道旁,你殺了我林家大郎還有我林家數十精銳,今日說不得便將這條命還回來吧!」

  蘇離看了陳長生一眼。

  陳長生這才知道,原來這人是北地大豪林平原的親人。一路南歸,他在蘇離的指點下戰鬥,殺了一些人,只有在殺林平原的時候,沒有任何心理障礙,因為林平原是個無惡不作的強盜,是個雙手沾滿無辜者鮮血的賊子。

  他說道:「林平原是我殺的。」

  林滄海聞言微怔。

  不等他說什麼,陳長生接著說道:「如果你想要報仇,應該是來殺我。」

  林滄海神情微變。

  依然不等他開口,陳長生盯著他的眼睛,緊接著說道:「但我知道你不敢來殺我,因為我是國教學院的院長,你哪裡敢動我?」

  林滄海心情微凜。

  陳長生最後說道:「所以今天如果我還能活下來,一定會想辦法殺死你。」

  他這時候是真的很生氣,所以說的非常認真。

  林滄海身體裡湧起一陣寒意。

  他在修行界裡頗有地位,尤其是在北方大陸,但又如何能與國教相提並論?以陳長生在國教里的身份地位,若真是一心想著要對付他,他和他的宗門如何能頂得住?他忽然很後悔,茫然間向著四周高呼道:「國教就能仗勢欺人嗎!」

  喊完這句話,他本以為會獲得一些聲援。要知道大家都是來殺蘇離的,怎麼也應該是同道。然而他沒有想到,街巷裡根本沒有人理他。他這才想明白,大家都是殺蘇離的,但沒有人敢得罪離宮,自然也就沒有人敢得罪陳長生。

  「怎麼和小孩子一樣,盡這麼幼稚的話。」

  蘇離理都沒有理會街上的林滄海,看著身旁的陳長生說道:「殺人這種事情,直接做就好了,哪裡需要提前做什麼預告。」

  陳長生沒有說話,從袖子裡取出手絹,把他臉上的雨水與血水仔細擦掉。

  「不過你生氣也有道理,扔石頭這種事情,太小兒科,太猥瑣,沒意思。」

  蘇離由他替自己擦血,有些含混不清說道。

  肖張在旁說道:「不錯,確實很沒意思。」

  蘇離說道:「那你讓讓。」

  肖張沉默不語,毫不猶豫地讓開了一條道路。

  一條從客棧二樓廢墟通往街巷裡的道路。

  很多人都注意到了這一點,有些不解,林滄海更是如此,望著蘇離冷笑說道:「你這條爬都爬不動的老狗,又待如何?」

  蘇離面無表情看著他,握著黃紙傘的左手忽然動了動。

  他的左手拇指向著傘柄的方向推了推,只聽得擦的一聲,傘柄微微抽出了一截。

  傘柄就是劍柄。

  黃紙傘里是遮天劍。

  劍半出鞘。

  這時候,林滄海還兀自在街里罵著死狗之類的污言穢語。

  忽然間,他的聲音戛然而止。

  他的咽喉上多出了一道極細的劍痕,鮮血從裡面緩緩地溢出。

  離他最近的數人看到了這個畫面,臉色瞬間蒼白,震驚無語。

  林滄海卻仿佛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咽喉已經被割斷,依然指著客棧二樓罵著什麼,只是已經沒有聲音能夠響起,畫面看著極為詭異可怕。

  片刻後,他終於反應過來。

  他下意識里摸了摸自己的咽喉,收回手只見一片鮮紅,然後才察覺到了劇痛。

  他臉色蒼白,眼中滿是恐懼與惘然,痛苦地嚎叫起來,卻無法嚎叫出聲。

  他轉身便想逃離客棧,然而一邁退,卻發現自己的雙腿已經齊膝而斷。

  林滄海重重地摔倒在了血泊里,捂著咽喉,嗬嗒作響,雙腿已然齊膝而斷。

  看著這幕畫面,人群驚恐四散,遠他而去。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