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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什麼總喜歡把事情往壞的方面想?」蘇離聽著他的問題,微諷說道:「因為所有事情往往都會按照人們最壞的設想的發展。」

  仿佛是要為他的這句話做證,數百鐵騎里分出數十騎,向黑柳林駛來,在單調的雪原上塗出一道黑色的線條,來到黑柳林前,那些騎兵紛紛自鞍畔抽出兵器,落下面盔,顯得非常警惕——怎麼看,這些騎兵都不是來救人的,是來殺人的。

  騎兵入林,蹄聲密集,偶爾還會響起黑柳樹枝被折斷的聲音,無論救人還是殺人,他們都不需要隱藏自己的行跡,而如果他們正在搜尋的那個目標,真如情報里說的那樣,只是一個廢人,那麼接下來的事情,應該非常簡單才是。

  不知何時,陳長生的右手已經落在劍柄上,隨時可以抽出短劍。

  他現在的身體真的很強,哪怕橫穿萬里雪原,所有的疲乏和隱傷,隨著在冷炕上睡了一夜,都盡數消失無蹤,真元漸復,便是連在周園裡受的傷,都好了很多,他有信心戰勝甚至殺光入林的數十名騎兵,哪怕這些騎兵肯定都是洗髓成功的精銳。但他沒有任何信心能夠悄無聲息地殺死這些騎兵,而不驚動雪原上正在向東面行進的騎兵大隊,更關鍵的是,這些騎兵都是大周的軍隊,而他是周人,他實在沒辦法不問任何緣由就暴起殺人。

  他不知道應該怎麼辦,沉默地盯著黑柳林里隱隱綽綽的騎兵影子,隨著那些影子越來越近,他的呼吸也越來越急促,越來越緊張,握著劍柄的手,指間越來越白,如果任由事態這樣發展下去,用不了多長時間,那些騎兵便會看到他和蘇離的身影。

  「前輩,我們走。」

  他終於做下決定,轉身示意蘇離靠上來,便準備背著蘇離逃走。

  既然沒法繼續躲藏,又沒辦法拔劍殺人,那就只能跑了,好在他現在擁有難以想像的速度,相信那些騎兵在短時間內無法追上來,至於周軍發現自己和蘇離的行蹤後,會帶來怎樣的麻煩,他現在暫時顧不得了。

  蘇離沒有走的意思,說道:「把傘撐開。」

  陳長生不明白,接過他遞過來的黃紙傘撐開,然後按照蘇離的指點把真元渡進傘柄里,同時激發了傘骨上的某個機關。一道若隱若現的氣息,從黃紙傘的傘面上垂落,就像是無形無質的瀑布一般,遮住了四周。寒風無法吹進黃紙傘里,天空里卻開始落起雪來,微雪落在傘面上,悄然無聲。

  數十名騎兵來到了黑柳林的深處,來到了他們的身前不遠處。

  陳長生很緊張,看著十餘丈外的那些騎兵,甚至可以看清楚那名為首的騎兵統領眼瞳的顏色。

  那數十名騎兵卻仿佛什麼都沒有看見,繼續向著黑柳林四周散去。

  ……

  ……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確認那些騎兵已經出了黑柳林,陳長生驟然放鬆,才發現握著傘柄與劍柄的兩隻手因為緊張變得有些僵硬。

  「收傘。」蘇離說道。

  他依言把黃紙傘收好,繫到腰上,然後準備離開。

  「不要太急,那些騎兵應該還在外圍等著。」蘇離又說道。

  陳長生沒有質疑,重新在樹旁的雪堆里坐了下來,然後望向黃紙傘,感慨說道:「真沒想到這把傘還有這般妙用。」

  蘇離唇角微翹說道:「你也不想想我是誰。」

  陳長生沒有接話,他是真的有些厭倦了,而且知道自己就算不接話,這位自戀的前輩肯定也有辦法把話自己再接過去。

  果不其然,蘇離雙眉微挑,似欲飛起,驕傲說道:「這是我和唐老頭子一起設計的法器,以遮天劍為器樞,以無數珍稀材料為器身,就算是坐照境的修行者,都不見得能看破幻象,這些普通騎兵難道還想看穿我這把傘?」

  陳長生欲言又止。

  蘇離的眉挑的更高了些,說道:「有話就放。」

  陳長生說道:「前輩,這傘……是我的。」

  黑柳林里很安靜,雪落無聲。

  當初離開雪嶺溫泉時,他們便因為此事發生過爭執,陳長生想著他傷重,所以沒有繼續,但這時候終究還是忍不住了,因為他認為這把傘本來就是自己的。

  蘇離看著他冷笑說道:「你知道這把傘的來歷嗎?」

  陳長生聽折袖說過一些關於黃紙傘的故事,再加上在周園裡和雪原上的見聞,基本上都知道了,點了點頭。

  蘇離卻不理他,依然把這把傘的故事講了一遍,最後盯著他的眼睛說道:「我找到的劍,我設計的傘,結果你說這傘是你的?」

  陳長生說道:「可是這把傘的材料都是唐老太爺找的,當初前輩把這把傘留在了汶水唐家,不就是因為您出不起錢嗎?」

  蘇離神色漸冷,說道:「你再說一遍。」

  陳長生心想出不起錢這種說法確實有些不準確,重新組織了一遍語言,說道:「不是因為前輩您賴帳,所以黃紙傘歸了汶水唐家嗎?」

  蘇離怒極而笑,說道:「我乃離山輩份最高的長老,雲遊四海,打家劫舍,無惡不作,難道還差錢?」

  陳長生沒有在意他話中打家劫舍無惡不作這八字,認真地解釋道:「可是您沒給錢啊。」

  蘇離發現自己無話可說,所以不說話了。

  場間的氣氛變得有些尷尬,陳長生訥訥起身,爬到黑柳樹上觀察了一下遠處大周鐵騎的動靜,同時把臉上的熱意吹散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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