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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離宮的地位比較超然,那位剛替梁笑曉診治過的紅衣主教微微皺眉,心想梁笑曉身上的劍傷並不像是折袖擅長用的殺戮手段,猶豫著說了一句:「我看著最致命的……應該是劍傷。」

  摘星學院的一位教官,望著莊換羽神情冷厲說道:「不錯,你如何解釋?折袖屢立軍功,在雪原上不知道殺了多少魔族,你居然說他與魔族勾結在周園裡殺人,如何能令人信服?」

  確實如此,尤其是梁笑曉身上的劍傷,明顯並非出自折袖之手,這個疑問更加致命。很多人再次望向莊換羽,想聽他如何解釋,莊換羽猶豫片刻後說道:「或者,前些年他都是在隱藏,就是想通過那些戰功,搏取我們人類的信任。」

  「勾結魔族這種指責,不能用或者二字。」那名摘星學院的教官毫不客氣地說道,根本不在意他的身份來歷。

  莊換羽雙眼微紅,不知道是急的還是惱的,張嘴欲要說些什麼,卻最終沒有開口,似乎下意識里望向擔架。

  梁笑曉艱難地搖了搖頭,說道:「不要說。」

  離山長老看著這幕畫面,隱約明白自己的猜測變成了真實,臉色變得極為蒼白,身體微寒。聽著梁笑曉虛弱的聲音,莊換羽緊緊地閉上了嘴,臉色蒼白,身體微寒,只是他的寒冷與那名離山長老的寒冷並不是一回事。

  看著擔架上渾身是血的梁笑曉,想著先前在周園裡的對話,還有那數十道悽厲的劍光,他無法不心生寒意。

  當時在畔山林語外,梁笑曉看到了折袖背著七間向周園外走去的畫面,他很平靜地對莊換羽交待了一些事情,然後毫無徵兆、也是毫不猶豫地從鞘中取出劍,施展出了一記威力極大的劍招。

  那記劍招是離山法劍的最後一式,最是壯烈絕然,使用這記劍招,可以給敵人帶去最大的傷害,但自己也必然會死在這一劍之下,當初在大朝試里,苟寒食最後退出對戰,便是因為看出陳長生決定用這一記劍招。

  梁笑曉把這樣冷酷悲壯的一劍,用在了自己的身上。

  莊換羽驚呆了,他從來沒有見過這般冷酷的人,對自己都如此冷酷,如此之狠,那麼何況是對別人。

  是的,這是梁笑曉臨時動意的一個局,他用死亡與那些劍傷,指責折袖和七間勾結魔族,殘害同門。

  他沒有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說出七間的名字,因為他是友愛同門、重視宗門聲譽勝過生命的離山弟子,哪怕就要死了,也不願意離山清譽受損,對小師弟依然存有憐惜之意。

  也正因為他是這樣的一個人,說的話才會越發可信。用自己的死亡去換取利益,梁笑曉真的很可怕,最可怕的是,他在做出這個決定之前,沒有任何猶豫,而且顯得根本不在意莊換羽會不會按照自己的計劃行事。

  梁笑曉用自己的死亡構織的陰謀,讓莊換羽無比驚恐,他想要逃走,但他知道自己不能逃走,從在湖畔,陳長生三人被梁笑曉和魔族強者暗殺,他卻沒有出現的那一刻開始,他就走上了一條歧途。

  在過去的很多瞬間裡,他都有機會糾正自己的方向,包括現在,他都可以說出事情的真相,然而……那樣的他會是一個懦夫,所以他沒有,然後,他便必須在這條道路上繼續走下去,無法再回頭。

  對方似乎從一開始的時候,就已經算到了他會怎樣選擇。

  看著擔架上渾身是血、奄奄一息的梁笑曉,莊換羽覺得自己看到的是一個魔鬼。

  梁笑曉也在看著他,眼神有些黯淡,卻很平靜。

  就在視線相對之時,一切都成了定局。

  莊換羽沉默不語,緩緩低下頭去,聲音微顫說道:「抱歉,我什麼都不能說。」

  在眾人眼中,莊換羽顯得很難過,又似乎很不甘。

  什麼都不能說,其實已經說了很多,比說出來更加可怕。

  朱洛微微挑眉,望向人群外,依然昏迷不醒的七間。

  七間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你有什麼話要說?」

  天道院的新任教諭來到了場間,聽著情況,神情微寒,望向槐樹下的折袖問道。

  折袖面無表情說道:「梁笑曉是魔族的奸細……但我沒有殺他。」

  場間又是一片譁然,那名離山長老神情寒冷說道:「你說什麼?」

  折袖把當時湖畔發生的事情講了一遍,他並不擅長言語,說話的速度很緩慢,但正因如此,卻有些可信。

  那名摘星學院的教官問道:「你說的這些話,可有證人?」

  折袖與梁笑曉互相指證對方是魔族的奸細,證據自然沒有,只能尋求證人。

  此時場間沒有多少人相信折袖的話,摘星學院教官的這番話,毫無疑問是折袖必須抓住的機會。

  折袖沉默片刻後說道:「我知道你們不會相信我說的話,等七間醒了,你們自然就知道了。」

  那名紅衣主教迎著眾人投來的目光,搖頭說道:「傷的太重,而且經脈有些嚴重的問題,不知道何時能醒,甚至……」

  莊換羽冷笑了一聲,悲憤說道:「醒不過來才……」

  兩個人話沒有說完,眾人卻明白了兩個人的意思。

  七間有可能永遠不會醒來。

  如果這樣,莊換羽會覺得很痛快。

  依然是那句話,有時候不說,或者不說透徹,要比說清楚的殺傷力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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