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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勢越來越大,陵墓間的巨石盡數被打濕,每級石塊之間,有無數道細細的瀑布在流淌,如果有人從陵墓外看過來,一定會覺得這幅畫面很壯觀,有一種驚心動魄的美麗,但站在陵墓里的他,只能感到驚心動魄,自然感覺不到美。

  「如果有時間,應該離開陵墓的威壓範圍,看看那道劍意會不會再次出現。」

  他默默想著,然後隱約聽到有人在喊自己,握著黃紙傘,再次走進陵墓里。

  徐有容已經醒了過來,臉色依然蒼白,但看著似乎好了些,恢復了些精神。

  他問道「你在喊我?」

  陵墓外的雨太大,雖然有傘,他還是被打濕了,看著有些狼狽。

  徐有容沒有取笑他,搖了搖頭,輕聲說道:「你聽錯了。」

  陳長生心想大概是太過擔心她的傷勢,真的產生了幻聽。

  徐有容靜靜看著他,麻布下的雙手微微握緊。

  先前她醒來的時候,看到他不在身邊,四周一片幽暗,她竟有些害怕,更準確地說是心慌。

  自血脈覺醒以來,她從來沒有心慌過。

  她知道,這和對他的依賴無關,與那些情愛更無關。

  這是意志消沉的表現,她越來越虛弱,即便是通明的道心也開始漸漸黯淡。

  這是死亡的徵兆。

  陳長生在她身邊蹲下,伸手搭脈,沉默很長時間後,笑著說道:「嗯,藥力正在散開,毒素就算清不乾淨,但應該沒什麼大問題。」

  謊言講究真九假一。

  他這句話里就沒一個字是真的。

  徐有容看著他的眼睛,淡然說道:「你知道自己的笑容很假嗎?」

  陳長生身體微僵,呵呵笑著說道:「笑容怎麼會假?」

  徐有容微笑說道:「確實不是假,是傻。」

  陳長生裝著有些不悅,說道:「就不喜歡你這種清冷驕傲的口氣。」

  「我會注意的……至少,在你的面前。」徐有容說了一句他沒有想到的話。

  陳長生愣住了。徐有容笑了笑,繼續說道:「可是你剛才笑的像哭一樣,確實很傻,而且誰都能看出假來。」

  陳長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低下了頭,伸手把麻布的邊緣向下拉了拉,替她把腳蓋住。

  「那藥沒有用,對吧?」

  她看著他的眼睛,神情很平靜,仿佛不知道他的回答將會決定自己的命運。

  ……

  ……

  第307章 我可能是你的命運

  時間……實在是難以想像的一頭怪獸,可以讓星空下最強的男人死去,也可以讓最珍貴的丹藥變成廢渣。周獨夫或者不懂藥,但他收集的那些丹藥,無論環境還是所用器具都極講究,可就算這樣,也依然沒有辦法在數百年之後依然保住藥力。

  徐有容從他的沉默里得到了確認,想了想,然後說道:「既然如此,那我再睡會。」

  這時候的她已經不再咳嗽,很平靜地便睡著了。

  如果自己即將進入永恆的睡眠,大概在那之前怎麼都沒有辦法睡著。陳長生看著酣睡中的少女,生出無限的佩服與敬意,要擁有多麼強大的意志與精神力,才能在這樣的情形安睡?

  那顆流火丹失效,他該怎麼救她?

  他猶豫了片刻,決定使用在草原里讓他猶豫了十幾天的方法——金針推血。

  金針推血是一種激發生命力和血脈強度的手法,對人的傷害極大,在他的老師計道人改造成功之前,這種針法基本上被國教歸在邪術里,嚴禁使用,即便是現在,這種針法也無法完全避免嚴重的副作用,所以現在一般只有在病人臨死前才會使用。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金針推血,就像是最後的那口老參湯。

  既然做了決定,便不再猶豫,他坐到徐有容身後,解下纏在左手無名指上的金絲,神識微動,金絲筆直如針,閃電般刺進她的頸後。

  金針推血很難,最難的便是要一針入病患髓脈,此時她在沉睡,正合適不過。

  徐有容微微皺眉,有些吃痛,醒了過來。

  「不要動,我是在給你治病。」

  陳長生知道她的年齡不大,但處變不驚,遇事泰然,只要自己說清楚,便能配合。果不其然,徐有容很快便平靜下來。他附帶寒意的真元從金針緩緩送進她的身體裡,如潮水般在她的經脈和血管里前行,推散她淤積在膈府之間的毒素,同時也散去了她先前生出的猜疑。

  黃豆大小的汗珠,在陳長生的額頭上不斷湧出,然後被凍成冰珠,滾落到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音。隨著時間推移,兩人身周的地面上落滿了冰凍的汗珠,看上去就像是一片珍珠的海洋,有的冰珠順著石階滾落,去到很遠的地方,直至碰到那具巨大的黑矅石棺才停下。

  過了多長時間,金針從徐有容的頸後收回,重新纏到陳長生的指間。

  又過了很長時間,他沒有說話,徐有容也沒有說話。

  他低著頭,看著地上那些冰珠,有些難過,更多的是不甘心——金針推血,已經是他能想到的最後的方法,非常危險暴烈,然而即便如此,也沒有收到任何成效。

  這種針法,可以激發人類的生命力與血脈,就算是病榻上奄奄一息的老人,也可以重新恢復些精神,甚至從幽冥里奪回一線生機。然而,這對徐有容卻沒有任何作用,因為她的血脈已經完全枯竭,她的生命力早已在接連不斷的戰鬥與路程上消失殆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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