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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在天書陵外的大人物們,是來看陳長生的,根本沒有想到會看到如此震撼人心的畫面。
一夜之間,數十名觀碑者集體通幽!
這樣的畫面,在歷史上從來沒有出現過。
陵外的園林里一片靜寂,偶爾會響起幾聲長嘆。
煙花漸靜,星輝漸暗,天書陵漸漸回復尋常。
國教、朝廷以及各學院宗派的大人物們,破例進入了天書陵,在陵下等待。
今夜破境的年輕修道者太多,有人破境通幽,有人進入了通幽中境,還有人聚星成功!對人類來說,毫無疑問,這是一個豐收的夜晚。他們必須親自處理後續的事情,絕不允許在這種時候出現任何問題。
……
……
陳長生醒了過來,發現自己盤膝坐在斷碑前,看了眼天色,想了想,確認還是五時。
正是黎明之前。
他站起身來,順著草甸走到崖邊。
崖下的瀑布依然發著驚心動魄的聲音。
他沒有出汗,沒有疲憊的感覺,沒有酸痛,仿佛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但他知道,已經發生了很多事情。
黎明前最是黑暗,星光不足以照亮遠處的京都。
但在他眼中,京都是這樣的清楚,每條街巷,甚至是國教學院裡的大榕樹仿佛都在身前。
晨光漸漸來臨,一線一線地隱沒星空。
但他知道那些星辰都還在頭頂。
他能夠清楚地感知到自己的那顆命星。
這是他第一次在白晝的時候,感知到自己的命星。
朝陽躍出了地平線。
紅暖的光線,落在他的臉上。
不知道為什麼。
說不清為什麼。
他並不知道昨夜天書陵發生了那般壯觀的畫面。
他不知道自己成為了有史以來最年輕的通幽上境。
但他就是覺得很感動。
……
……
第233章 出陵
面對著紅色的朝陽,陳長生攤開雙手,做了一件完全違背修行規律的舉動。事後回想起來,他也不知道當時為什麼自己要這樣做。就像那份仿佛毫無來由的感動一般。他想做,於是便做了——他攤開雙手,在正由灰暗向碧藍過度的天空里尋找到命星,然後開始引星光。
這是他第一次在白晝里嘗試引星光洗髓。
或者,這也是無數年來,第一次有普通的修行者試圖在白晝里引星光洗髓。
可能是因為幸運,他沒有死,也沒有被燒成灰燼,反而清晰地感覺到,幽府之門完全開啟後,自己引星光的速度要比以前快了數百倍。
是的,他的經脈依然有很多斷裂的地方,尤其是最重要的七道經脈的中段,萬丈懸崖依然存在,但在那些斷成無數截的經脈里,尤其是在幽府四周的臟腑里,星輝化作的真元卻是前所未有的充沛,甚至似乎把經脈的傷勢也修補好了些。
這難道便是天書碑的神奇之處?他轉身望向廬下那座斷碑默然想著。
此時他站在崖畔,兩處隔的有些遠,看不真切,但他覺得自己看到了那座遺失的石碑,而且不是眼花。
至此,陳長生真正地解開了前陵的所有天書碑,做到了周獨夫當年做到的事情。
如果他繼續前行,應該便會進入別的山陵,看到那些更神奇的天書碑。但他看了眼天色,沒有繼續,就此離去。
……
……
清晨的天書陵很安靜,昨夜的煙花盛景已然不再,十七座碑廬前沒有人,通往陵下的山道上也沒有人。
很多人都在沉睡,沒有醒來,或者要到很多天後才能醒來。
破境,從來都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不是所有人都能像陳長生這般,看似隨意便邁過了那道門檻,連疲憊都沒有感受到一絲。當然,對有些人來說,破境也並不是太困難的事情,比如苟寒食。
苟寒食站在山道盡頭,靜靜地等著他。
陳長生走到他身前,揖手為禮,看著他眼中的淡淡瑩光,知道他的境界也得到了提升。
從青藤宴到大朝試再到天書陵,他們兩個人的境界,終於完全一致,都到了通幽上境。
陳長生向他告別,說道:「我要走了。」
苟寒食說道:「離周園開啟還有數日,時間應該夠。」
陳長生說道:「在京都里,還有些事情需要處理準備。」
苟寒食沉默了會兒,說道:「我不準備去周園,路上多保重。」
陳長生有些不解,問道:「你留在這裡做什麼?」
「至少要把前陵的十七座碑看完。」苟寒食微笑說道。
陳長生誠懇說道:「祝你順利。」
苟寒食看著他說道:「這屆大朝試的所有考生,都應該感謝你。」
陳長生不解,苟寒食把昨夜發生的事情講了一遍。
他想了想後說道:「不用謝,我只是做了自己想做的。」
苟寒食知道他不是在謙虛,因為他確實只是想自己解碑,至於那片照亮京都和天書陵的星光,並不以他的意志為轉移。
二人並肩向草屋走去。
越過剛剛修好沒兩天的籬笆,陳長生走進屋裡開始收拾行李,看著鼾聲如雷的唐三十六搖了搖頭,卻發現折袖不在屋裡,不禁有些訥悶。
扛著行李走出門外,他對苟寒食說道:「麻煩你幫我照顧一下唐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