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9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只是荀梅天賦過人,又在天書陵里觀碑苦修三十七年,現在的實力境界該強到什麼程度?他已經這般強大,卻依然沒有自信能夠戰勝天書陵外的對手,那麼天涼王破又強到了什麼程度?

  可是,這終究是要解決的問題。唐三十六說,當他走出天書陵的那一天,王破一定就在外面,並不是說王破真的會在天書陵外等他,而是說他出了天書陵便必須去找王破,如此才能給自己的人生、給這三十七年的觀碑生涯一個交待。

  ……

  ……

  天書陵外的樹林裡生出一場清風,捲起地面的草屑,拂動樹上的青翠嫩葉,發出嘩嘩如雨的聲音。只有一場清風,卻起於兩個方向,那些草屑嫩葉被卷至林間,漸旋而起,像倒起的瀑布,將夜空降下的星空切成無數碎片。

  兩袖清風茅秋雨,出現在場間,他望向一株槐樹下,神情複雜說道:「二十年前我曾經請你來京都勸他出來,但你沒有來。」

  槐樹下站著一個人,看著還很年輕,眉間卻有些霜意,衣衫洗的很乾淨,黑髮也束的極緊,但不知為何,總給人一種寒酸的感覺,就像是一位曾經的少年公子因為家道中落,然後在客棧里做了三年時間的算帳先生。

  「他自己不想出來,那麼誰都沒辦法勸他出來。」那人看著夜色里的天書陵說道。

  茅秋雨說道:「那為何今天你來了?」

  那人說道:「不知道為什麼,我覺得他今夜會出來,所以……我來等他。」

  ……

  ……

  第205章 去陵南

  籬笆被推倒了,夜風能更痛快地進出,草屋四周的溫度變得更低了些,和灑落庭院的星光相比,屋裡那盞油燈顯得格外黯淡,陳長生走到院子裡,看著石上那名中年男子,想要說些什麼,卻又不知該說些什麼。

  荀梅當年便是天賦驚人的強者,如今在天書陵里觀碑三十餘載,一身修為不知增長到什麼程度,自然知曉這幾名少年來到了自己的身後,說道:「不是不敢,也沒有什麼不好意思,只是我知道現在還不如他,那麼出去又有什麼意義?」

  折袖自幼被逐出部落,便是在戰鬥中生存成長,雖然知道這個中年男子實力境界極高,依然無法接受這種態度,沉聲說道:「沒有打過,又怎麼知道不如對方?把自己困在天書陵里,難道就有什麼意義?」

  荀梅的聲音變得有些寂寥:「我在天書陵里已經三十七年,不與外界交流,放棄了少年時最愛的書畫,吃飯只求填飽肚子,睡覺只求保暖,把所有的時間都用來觀碑悟道、修行冥想,但我依然沒有辦法追上他,我也很想知道,活著的意義到底是什麼。」

  「你知道王破現在的境界水準?」唐三十六有些意外,說道:「我還以為山中不知歲月,你會問我們。」

  「每年大朝試結束之後,天書陵都會來新人,隔一段時間,師兄也會派人來看看我,我對別的世事不怎麼關心,不在乎誰當皇帝,但我很想知道王破的現狀,所以我知道他的現狀,每一年的現狀。」

  荀梅站起身來,望向天書陵外的夜色和隱約可見的京都燈火,說道:「我進天書陵那一年,他是青雲榜榜首,接著我知道他進了點金榜,排在第二,後來他進了逍遙榜,再次排到了肖張的前面,我想那一刻他應該很高興才是。」

  天涼王破,畫甲肖張,那是比陳長生他們更早一個時代的名人,和如今秋山君地位仿佛,已然是當今大陸的真正強者,荀梅本來也應該和他們一樣擁有赫赫之名,卻因為在天書陵里觀碑,從未出去,從而漸漸被大陸遺忘,至少陳長生這樣的人就不知道。

  「如果你不是一直留在天書陵里,逍遙榜上肯定有你的名字,而且極有可能會排進前五。」唐三十六看著他說道。

  荀梅轉過身來,看著三名少年說道:「前五……確實也已經很風光了,但終究不是第一,終究要排在他的後面不是嗎?」

  唐三十六有些無法理解這種心態,說道:「那難道繼續留在天書陵里,被世人遺忘,你才能得到平靜?」

  「天書陵是可能,是我超越王破唯一的可能。」

  荀梅眉間的那抹寒意越來越濃,卻並不令人畏懼,只是顯得愈發堅定:「只要我留在天書陵里,繼續觀碑悟道,總有一天,我能成功地走到天書陵頂,徹悟天道真義,到那一天,王破如何還能是我的對手?」

  庭院裡一片安靜,不知道什么小動物從倒下的籬笆處鑽了出去,發出沙沙的聲音,似是在對這段話表示反對。

  「前輩,您這三十七年看了多少塊碑?」陳長生忽然問道。

  聽著這個問題,荀梅微微皺眉,低著頭認真地想了想,然後說道:「最開始那一年,我用了三個月看懂了十七座碑,那年夏天下了好大一場暴雨,那之後速度就降了下來,到冬天的時候,又看了五六座?」

  在天書陵里三十七年,這段歲月實在太過漫長,以至於最早的那些時間裡的細節,他已經忘記了很多,需要很認真地回憶才能夠想起來。他認真地回想著曾經的雪與雨,說道:「第二年好像看了四座碑,第三年是三座?有些記不清了。」

  他搖了搖頭,望向陳長生說道:「真的記不清總數了。」

  「但很明顯,前輩您觀碑的速度越來越慢。」陳長生猶豫片刻後說道:「恕我無禮,也許您記不清這三十七年一共看了幾座碑,但您應該能記住,已經有多少年沒能再讀出一座碑上的碑文來。」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