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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應該有人在這裡居住,只是那人住的極其不用心。陳長生有些潔癖,看著屋裡的模樣,忍不住搖了搖頭,卻沒有離開,想了想後,竟是在房間角落裡找到水桶與抹布,開始打掃起來。

  從西寧鎮到京都,從舊廟到國教學院,他最擅長的事情不是讀書,而是打掃庭院,洗衣淨面,沒有用多長時間,草舍內外便被打掃的乾淨無比,水缸里清水蕩漾,檐下蛛網沒有蹤跡,雖不敢說與先前完全換了模樣,但至少算是達到他的標準,可以住人了。

  把米飯在鍋里燜好,把房樑上繫著的那根鹹魚切了三分之一蒸在上面,去園子裡拔了些小白菜洗淨待炒,做完這些事情後,他認真地洗了遍手,用手帕擦的乾乾淨淨,然後坐到石階上再次看著風景發呆。

  暮色漸退,天書陵漸漸變暗,風景不似先前那般美麗,卻給人一種更加神秘的感覺,山上那些青樹變成墨團,仿佛是些文字。

  數千年前,曾經有位魔君在天書陵里學道十年,周獨夫當年,只用了三天三夜時間便悟透所有石碑,登上天書陵峰頂。像這樣的故事,在天書陵的歷史上比比皆是,數不勝數,因為這裡本來就是傳奇的聖地。

  想著那些故事或者傳聞,想著神道前那位枯坐亭下數百載的大陸第一神將,陳長生的心神微盪,眼瞳因為夜色變得越來越黑。

  「嚮往,或者敬畏,都很正常,但……你只是這麼看著,什麼都不做,在我看來,是非常愚蠢的……浪費生命。」

  一道聲音在草舍破爛的籬笆外響起,那人的語速很慢,語調沒有什麼明顯的起伏,聽上去就像是一首無趣的曲子。

  陳長生回頭望去,只見一個少年站在籬笆牆外,那少年很瘦,臉上沒有任何情緒,看著很是漠然,就像他那雙淡眉一樣。

  正是狼族少年干夫折袖。

  陳長生知道以折袖在北疆立下的軍功,可以很輕易地折算成進入天書陵的資格,只是他在國教學院等了對方數日對方都沒有出現,此時卻和大朝試三甲的考生們一道來到天書陵,不免還是有些意外。

  他對著籬笆牆外的少年揖手,想了想後說道:「聽曲子看戲看小說,其實很多人不都在浪費生命?我也很想想這種感覺。」

  「但你……不是這種人。」折袖隔著籬笆牆看著他說道,聲音依然有些乾澀彆扭,卻非常肯定,不容置疑。

  陳長生默然,過了會兒後說道:「我有些事情始終想不明白,在那之前我暫時不想做什麼,至少今天不想做什麼。」

  他和折袖只是在大朝試里見過,並不熟悉,而且他對這個狼族少年的第一印象便是此人極其危險,非常警惕,但不知道為什麼,今日在夜色籠罩天書陵的時刻,他忽然覺得這個狼族少年或者能夠理解自己的困惑,或者是因為漫天風雪的殘酷或者是與這名少年相關的傳聞。

  「活著,是最重要的事情嗎?」他看著折袖認真問道。

  一個十五歲的少年,向同齡人詢問有關生死、似乎顯得很哲學的問題,在京都那些學院裡,他絕對會被人嘲笑一番。

  折袖不是普通少年,所以他沒有嘲笑陳長生,而是沉默了很長時間,經過一番非常認真的思考之後,才做出了自己的回答。

  「活著,不是最重要的事情。」

  在風雪漫天的北疆,活著是很艱難的事情,一個自幼便被逐出部落的雜血狼崽子,想要活下去更是困難,折袖拼命地活了下來,為了生存做了無數冷血的事情,但他卻不認為活著是最重要的事情。

  這個答案有些令人吃驚。

  陳長生認真地想了想,說道:「謝謝。」

  折袖在籬笆牆外說道:「不客氣。」

  陳長生問道:「那對你來說,什麼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呢?」

  折袖說道:「清醒的活著,或者清醒的死去。」

  便在這時,草舍前方響起一聲吱呀,籬笆牆被推開一道口子,一名男人走了進來,那男人蓬頭垢面,衣衫破舊,竟看不出多大年齡,垂落的頭髮里隱約能夠看到一雙明亮而乾淨的眼睛。那男人看著站在籬笆牆兩邊的這兩名少年,似乎想要問些什麼,但最終卻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沒有問出口。

  籬笆牆內外一片安靜,安靜的有些詭異。

  ……

  ……

  第202章 心血來潮

  那男人轉身進了草屋,看著被打掃乾淨的地面與桌椅,沉默了片刻,然後聞著香味,找到了剛剛蒸熟的米飯和鹹魚,然後看到了擺在灶台上的那盆青菜,他用手撩起眼前的亂發,回頭望向陳長生,卻沒有說話。

  陳長生猜到這個蓬頭垢面的男子應該便是這間草屋的主人,走上前去,拿起先前便已經準備好的一塊豬皮,在燒熱的鐵鍋上抹了抹,便把青菜倒了進去,揮動鍋鏟,隨著滋拉拉的一陣碎響,不多時菜便炒熟了。

  青菜盛進盤裡,因為沒有什麼油,聞著不如何香,看著也沒有什麼好賣相,不過陳長生吃飯向來講究少油少鹽,在西寧鎮的時候經常白水煮菜,所以並不覺得不妥,接著,他把蒸熟的鹹魚切成段,擱了些蔥絲,又開始盛飯。

  冒著熱氣的白米飯擱到桌上,那名男子毫不客氣拿起筷子便開始吃飯,陳長生又給自己盛了碗飯,回頭卻發現桌邊又多了一個人,折袖不知道什麼時候從籬笆那邊走了過來,面無表情地坐在凳子上,表達的意思非常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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