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我想想辦法。」

  陳長生很自然地說出這句話,以他現在的身份與實力,按道理來說,根本不可能做什麼,但他習慣了把落落的事情當成自己的事情,卻沒有想到這樣顯得狂妄而不自知。

  好在現在房間裡只有他和落落,落落絕對不會這樣認為,說道:「大朝試馬上便要到了,先生當好生休息準備,萬不可為了我分心,要知道您可是要拿首榜首名的。」

  她和唐三十六對陳長生的信心,現在已經近乎盲信,要遠比他對自己的信心更強。對此,陳長生感動之餘也很感謝,每當他快要喪失信心的時候,她和唐三十六總能用言語和態度幫他重拾信心。

  「剛才看見你又在咬筆?」陳長生想到一件事情,看著她說道。

  落落有些緊張,在國教學院裡,陳長生便說過她幾次,說筆不乾淨,咬在嘴裡容易生病……好不容易她才把這個不好的習慣改了過來,到了小離宮後沒有人管,她又開始習慣性地咬筆。

  「這個……這個……」

  她有些緊張地解釋道:「先生,我最近在換牙,所以很癢,有時候忍不住。」

  陳長生到現在為止,都以為她才十一二歲,但按道理來說,十一二歲也應該換牙結束了,聽著這話,不禁有些緊張,用清水與藥粉淨手後,示意落落張開小嘴:「啊……」

  落落很乖地啊了聲,拖的很長。

  陳長生把手指伸進她的嘴裡,仔細地檢查她的牙齒,發現竟是真的在換牙,不過沒有什麼大問題。

  「先生,我換牙一直要換到十六歲,可麻煩了。」

  因為張著嘴的緣故,落落說話含混不清,先生兩個字說的像是生生,像是在喊陳長生的小名。

  陳長生這才想起來,落落是妖族公主,很多地方與人類不同。

  他把手洗淨,又給她開了個方子,與治病無關,而是促進食慾的法子,還告訴她怎樣做咬棒。

  「那得鐵樹枝才行。」

  落落拿起那枝筆,筆尾端有很多清晰的牙印:「這筆就是鐵樹做的,不然一咬就斷了哩。」

  陳長生想起白帝的血脈,要做個能承受得住的咬棒,材料確實有些麻煩,望向門外那幾盆青植,問道:「那就是鐵樹的幼苗,和書上畫的那些不大一樣。」

  落落說道:「那是榕樹的苗,也不知道能不能長大。」

  國教學院有個湖,湖邊有棵大榕樹,她和陳長生經常站在榕樹上看斜陽。

  陳長生笑著說道:「一定會長大的。」

  ……

  ……

  秋光經過很多檐窗,來到真正離宮最深處時,變得更加清淡,被最上方的水晶寶座反射,才重新變得燦爛起來,澄淨的水晶雕成一朵蓮花,蓮花的中間有一座冕,冕分為黑白二色,兩種色彩之間並沒有明顯的界線,卻又沒有混成灰色,而是以一種神奇的、難以理解的方式融為一體,完美至極,散發著神聖的氣息。

  在蓮花座的側方,有把由整棵黑花木雕出來的椅子,椅上坐著位老人,老人身上穿著件寬鬆的麻袍,花白的頭髮披散在肩上,看上去就像是寒冬時將凝未凝的崖間瀑布。

  那位老人正在讀書。

  在老人對面,還是一位老人。

  教樞處主教大人梅里砂,作為與教宗大人同輩份的寥寥數人之一,自然已經極老,離宮和教樞處的教士們,每次看見他臉上的老人斑,便會生出無限擔憂,總擔心老人家哪天便會歸寂於星空。

  梅里砂自己看不到臉上的皺紋與老人斑,因為從兩百多年前長出第一根白頭髮開始,他便拒絕再照鏡子,無論是寢宮裡華貴的銅鏡,還是用真元凝成的水鏡,眼看著自己老去,是個很煎熬的過程,尤其像他們這樣的人,老去將會是個漫長甚至長達數百年近千年的過程,那麼更加難熬。

  不看不代表不知道,把眼睛刺瞎星空依然在,梅里砂很清楚自己老了,因為自己變得越來越嗜睡——和別的那些凌晨三時便起床的正常老人不同,他越老便越喜歡睡覺,他總覺得自己的身體是不是在提前適應長眠。

  現在的國教,他的資歷最老,因為國教學院的事情被很多人認為是國教舊派勢力的領袖、至少是象徵,借著很多事情正在與教宗大人對抗——他常年居住在教樞處,已經很久沒有踏足離宮一步,甚至連國教的例行光明會教不參加,這似乎證明了那些傳言是真的——誰能想到他今天會在離宮出現,居然在這裡還能睡著。

  「啪!」

  一聲輕響,殿內太過幽靜,於是這聲音很清楚。

  梅里砂睜開眼睛,有些渾濁的眼神過了段時間,才漸漸恢復清明,他望向對面那名正在讀書的麻袍老人,顫顫巍巍地起身走了過去,微微佝身望向老人身旁那盆青植。

  盆是淡灰色的陶盆,很普通,在京都街巷裡大概一百錢能買三個,盆里植著的那株植物很怪異,青莖數枝,卻只有一片樹葉,那樹葉很青,葉絡非常清晰。

  先前那聲清脆的啪,便是從那片青葉上響起,葉絡最前端似乎在微微顫抖——不是青葉在顫抖,而是葉絡在顫抖,那種顫抖的幅度是如此的細微,整座離宮大概也只有他和那名麻袍老人能夠看到。

  「那位小殿下都生氣成這樣了,您居然還有心情捧著本書看?」

  梅里砂望向那名麻袍老人,尊敬而又顯得很親近。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