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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認得,這招劍法不屬於離山劍宗,也不屬於任何門派,只屬於關飛白。

  這是關飛白自創的一招劍法,以他自己的名字為名——飛白!

  飛白乃是書法中的一種筆法,其勢若飛舉,枯絲相連,中有空白煞目!

  這種筆法必須是乾枯的筆觸,是枯筆,取的便是個枯意!

  這招劍法肯定不是關飛白最強大的一劍,卻肯定是他自身體會最深的一劍!

  從殿內到殿外,向來驕傲無雙的關飛白,今夜受了太多羞辱,忍了太長時間,哪怕與落落這場漫長的試劍戰鬥,他也始終壓抑著自己的怒意,冷靜甚至可以說冷酷地完全按照師兄的指導行劍,直至此時此刻……

  今夜他壓抑了太長時間。

  是的,他還沒有到油盡燈枯的最後關頭,因為他始終未動真元,但他心裡的怒火與驕傲,卻已經被時間熬到快要乾枯見底。

  在最後的時刻,他終於把壓抑了整整一夜的氣勢放了出來,這種氣勢很強大,於是能飛,亦有枯意!

  不需要動用真元,只憑如此強大的劍意,他便能把任何對手擊潰!

  ……

  ……

  關飛白動劍的瞬間,落落也動了。

  她要用怎樣的劍招,才能應下對方這記飛白?

  落雨鞭驟然緊繃,筆直無比,就像是一根被精心挑選的樹枝。

  她盯著關飛白的眼睛,看也不看、理也不理他的劍,握著鞭柄,毫不猶豫、毫不遲疑便向前刺了過去!

  是的,沒有什麼招數,也沒有什麼變化,更沒有什麼劍意與蓄勢。

  她握鞭為劍,就這樣簡單地刺了過去。

  落雨鞭如樹枝,不需要起,直接向前,然後落下。

  就像陳長生當初在國教學院藏書館裡,拿著那根樹枝刺向她的身體。

  這一刺,她當然沒有動用真元,夜空里卻響起空氣被割烈的嗡嗡聲響。

  可以想像她的速度有多快。

  可以想像,這一刺她練了多少次。

  人們先前就很不理解,離山劍宗弟子大多出身苦寒,所以練劍不輟,勤勉過人,堅毅不凡,落落殿下身為白帝獨女,為何也能吃得了這麼多苦?

  在白帝城時,沒有人敢管教她,自然不是教出來的。

  陳長生雖然敢管教她,但她這樣乖巧懂事,哪裡需要管?

  國教學院裡確實有根教棍,但他除了用來指導她運行真元之外,從來沒有別的用途。

  落落是自己練的。

  因為某個她不想讓別人知道的原因,她從懂事開始,便嚮往著強大。

  所以她修行的很勤奮,練劍練的很苦。

  ……

  ……

  陳長生和苟寒食盯著場間,沉默不語。

  落落與關飛白的最後一劍,看似和他們無關,實際上依然和他們有關。

  他們平日在國教學院、在離山劍宗,對落落和關飛白的指導,便將在這最後一劍里體現。

  落落和關飛白能夠有機會施展出這最後一劍,事實上,也是他們費盡心神的結果。

  既然不能接受平局,便一定會有勝負。

  誰勝誰負?是劍更強還是鞭更快?

  人們看著場間,神情緊張。

  關飛白的劍,像道枯筆般畫破夜空,又像是天神手裡拿的鞭子。

  落落的鞭,像根樹枝般刺破夜空,又像是天神里手裡拿著的劍。

  ……

  ……

  劍起。

  鞭起。

  劍落。

  鞭未落。

  ……

  ……

  關飛白的眼睛裡,出現一抹痛楚,然後被不可思議的情緒占據。

  他低頭望向自己的胸口,那處的衣衫已被破開,落雨鞭像劍般釘在那裡,血水緩緩滲出。

  他抬起頭來望向落落,震驚而憤怒,想要問些什麼,卻問不出話來。

  鮮血從他的唇角溢出。

  落雨鞭並未前進,落落已經停手。

  他受的傷很輕,唇角溢出的鮮血,不是因為落落的鞭子,而是因為憤怒不甘等諸多情緒暴發,傷了他的心脈。

  「承讓。」

  落落收回落雨鞭,揖手一禮,神情平靜,轉身向陳長生走去。

  陳長生看著夜色里對面的苟寒食,微微躬身,揖手行禮。

  苟寒食沉默片刻,揖手回禮。

  陳長生望向落落,略顯蒼白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

  看著他笑了,落落也開心地笑了起來。

  這場試劍,至此終於結束。

  勝負已分。

  落落勝了四律關飛白。

  國教學院勝了離山劍宗。

  人們事前哪裡會想到這樣的結果。

  全場鴉雀無聲。

  忽然有道聲音響起。

  「如果可以用真元,你最後這一鞭根本刺不進來。」

  關飛白看著落落的背影,臉色蒼白說道,很是不服。

  落落停下腳步。

  第82章 鞭聲響亮

  作為神國七律一員,作為青雲榜排名第四的年輕強者,他有足夠的資格與底氣驕傲,今夜這場試劍,在他看來是不公平的——最後居然輸給落落,這種情緒變得更強烈——所以他覺得自己依然可以驕傲自信。

  但輸了便是輸了,驕傲的他本來準備保持沉默,卻看到了陳長生臉上的笑容,聽到了落落的笑聲,他覺得陳長生的笑容很可惡,他覺得落落殿下的笑聲很刺耳,於是他忍不住把準備藏在心底的那句話說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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