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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遊行集會向來是一種極為漫長的娛樂活動,因為過於漫長,民眾的熱情很容易被嚴寒天氣和枯躁重複逐漸消耗,然而沉默行軍指揮部近乎完美的流程控制,各位演講者優秀的情緒煽動,還有那些意志堅定的骨幹成員回應,讓這種情況並未發生。

  當春都市暮色退去約四個小時後,首都特區也迎來了淡灰色的傍晚,集會現場依舊迴蕩著釋放鮑勃伍德的呼喊聲,不時有人高聲朗讀那篇著名的特刊。

  就在這時,一輛普通軍車駛抵集會現場東南角,兩名穿著黑色風衣藏著帽子的中年人,在沉默行軍指揮部工作人員攙扶下,緩緩走上了演講台。

  喬治卡林藝術中心門前的嘈雜聲低了下來,戴著圍脖的民眾們疑惑望著台上,試圖認出那是些什麼人。

  負責監管現場維持秩序的首都警察總署,在第一時間內獲知了那兩個中年人的身份,因為在他們的遠程攝像系統中,那兩張消瘦的臉是如此清晰。

  「鮑勃主編!伍德記者!他們怎麼來到了這裡?」

  集會現場的民眾們也認出了那兩個中年男人的身份,他們震驚興奮地扭頭告知身旁同伴,如警察總署的官員們一樣,他們並不清楚這兩名被政府以愛國者法案名義逮捕的新聞名人,為什麼會忽然出現在集會現場。

  震天般的歡呼響徹藝術中心門前。

  在人群的最外圍,臉色鐵青的首都特區警察總署署長望著臉色更為難看的聯合調查部門某高級官員,憤怒說道:「你們是不是瘋了?要我們這時候逮捕他們?」

  「我知道他們是逃犯,但請你睜大眼睛看一看,現場有幾萬名憤怒的民眾,如果我們警察敢走進人群宣讀逮捕令,也許下一刻就會被他們撕成碎片!」

  處理群體事件極有經驗的總署署長,很清楚此時正在演講台上講述悲慘黑獄生涯的兩名記者,對於聯邦政府和總統閣下而言意味著什麼,但他更清楚如果此時激起集會民眾的怒火,事情會變得更加不可收拾。

  於是他毫不猶豫拒絕了對方的命令,表情陰沉冷笑說道:「依據愛國者法案,這是只有你們才有權利逮捕犯人,而事實上他們也正是從你們手裡逃走。」

  這句話的意思很清楚,逮捕對方是聯合調查部門的手腳,讓對方逃脫並且進入集會現場是聯合調查部門的失誤,那要解決這件事情,自然是你們的責任。

  那名高官狠狠盯了他一眼,回頭望著台上正在發言的伍德記者,懸在風衣兩側的拳頭忍不住微微顫抖起來。

  換成任何人也沒有膽量命令小眼睛特戰部隊的軍人,向正在歡呼的數萬名民眾開槍,所以他只有眼睜睜看著,然後等待著被總統和李主席的怒火燒成灰燼。

  「廢除愛國者法案!」

  「向最高法院進軍!」

  「憲章萬歲!」

  「七組萬歲!」

  夜色緩緩降臨,雪花趁著陽光最黯淡的時節拼命落下,氣溫又低了幾度,然而喬治卡林藝術中心前的氛圍卻已經變得無比狂熱,興奮的民眾們圍著鮑勃主編和伍德記者,不停呼喊著口號。

  沉默行軍到了最後的戰鬥階段,力圖廢止愛國者法案的善良人們,迎來了最有威信也是最有力量的兩位戰友,然而夜幕已啟,進軍最高法院只能是明天的事情。

  所以胸中充滿戰鬥熱情與樂觀精神的民眾,開始在藝術中心門前空地上跳舞唱歌,他們準備通宵狂歡,沒有人願意離開休息,因為他們知道只有用數萬名同伴的身體,才能保護最中間的鮑勃與伍德。

  有道明亮光柱忽然照亮演講台,以為是聯邦軍警探照燈的民眾一片騷動,然後迅速變成更加狂熱的歡呼。

  久違的國民偶像簡水兒,出現在明亮的光柱下,她穿著一身簡單樸素的藍色工布裝,拿著話筒揮手向數萬人微笑致意。

  同樣的戰鬥需要不一樣的武器,因為參加戰鬥的人們所擅長的事情總是不一樣。

  有人會端著槍械大喊沖向危險的敵營,比如七組;有人會皺著眉頭執筆在紙上不停抄寫,比如鮑勃與伍德;有人在指揮部中看似沉默平靜坐著,實際上卻是不惜身體竭盡思慮安排好所有的策略,比如邰之源。更多的普通人選擇用自己的雙腳投出選票,用自己的身體表達態度,比如此時集會現場歡呼的人群。

  簡水兒不再是一名演員,而是一名歌者,所以她沒有說太多熱情洋溢的鼓勵話語,沒有扮演召喚人民去戰鬥的女神,只是用極為認真的態度唱了一首歌。

  那首歌的第一句詞是:「當我們發現了生活的真相,卻依然像昨天那樣地熱愛它,這樣的我們,就是英雄。」

  黑壓壓的人群外圍,某棵不起眼的耐寒紅杉樹下,穿著運動風衣的許樂,微微抬起額頭上的帽檐,隔著萬千人海,望著台上那張難以忘懷的美麗容顏微微一笑。

  站在樹下,他安靜傾聽那個女子清亮迷人,充滿寧靜堅毅情緒的歌聲,心中感受難以言語,就像去年第一次聽到那首為他而作的流年。

  歌聲漸去漸遠,許樂再次壓低帽檐,沉默轉身,向與熱鬧人群形成群明對比的寂靜街區走去。

  把鮑勃和伍德送到邰之源的手中,七組就地解散撤離,分成三個部分去執行彼此的任務。

  他相信那個身材瘦弱經常咳嗽的傢伙,肯定有辦法能夠保住鮑勃伍德的安全,所以放心地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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