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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在離別三年的土地上,許樂深深呼吸,寒冷而沒有味道的空氣灌入鼻腔,滋潤肺葉無比愉悅。

  從懷中取出菲利浦特製的行動電話,熟練撥通那個三年沒有撥過的電話,淡藍色的光線照亮唇上的鬍鬚,電話接通藍光隱去,他稍作停頓後笑著說道:「我回來了。」

  肆虐的風雪和低溫是消滅人類熱情的最好方法,臨海州入侵的冷空氣讓整個北半球都感覺到了寒冷,在這種環境中就連作愛都會顯得姿式僵硬毫無樂趣,更何況是本來就沒有什麼樂趣只有危險的遊行示威。

  從去年十一月起,沉默行軍隊伍慢下了向首都前進的腳步,因為聯邦的風雪因為政治氛圍里的低溫,有很多人離開,有更多的人選擇堅守在一處體育館內。

  莫愁後山邰夫人一直沉默,三林聯合銀行卻輕蔑無視政府寒冷警告,不停向邰之源方面輸送源源不斷的支援。

  金錢永遠是人類社會最強有力的彈藥,有錢便可以購買一切,所以無論風雪多大,沉默行軍需要的各種物資都可以奢侈地敞開供應,體育館和相鄰幾幢被租下來的公寓樓秩序良好,沒有發生任何問題。

  「現在沒有問題不代表永遠沒有問題,任何事情一旦持續時間太長,就容易讓人陷入疲憊枯躁情緒之中。」

  體育館兩公里外一幢燈火通明的辦公樓內,指揮部的工作人員在大廳里忙碌緊張工作,安排著各項具體事宜,頂層辦公室里卻只有兩個人。

  大紅色的雪褸掛在衣架上,一身素黑的鄒郁看著桌後清瘦的年輕議員,蹙著纖細精緻的眉梢,說道:「現在的局面其實非常清楚,關鍵點就在愛國者法案和古鐘號調查兩件事情上,而要讓這兩件事情有突破性進展,我們必須救出鮑勃和伍德,為什麼遲遲不開展工作?」

  「怎麼開展?」邰之源用拳頭堵住嘴唇,輕輕咳了兩聲,望著自己曾經的女同桌,平靜說道:「愛國者法案並未廢除,聯邦政府要求他們接受審查,一年羈押期當然絕對不合理,但卻合法,我們能做什麼?」

  鄒郁沒有什麼情緒看著他,不就這個問題繼續爭論,直接說道:「根據我拿到的情報,關押鮑勃伍德的地方,除了小眼睛特戰部隊,就只有第四旅的一個營,如果你調動黑鷹的部隊強攻,難度並不大。」

  邰之源眉頭緩緩皺起,望著她沉默片刻後回答道:「動用暴力絕對不符合我們的政治主張,難道你想我像帕布爾總統一樣,用錯誤的手段去解決錯誤?」

  「這和手段無關,這間辦公室里沒有示威民眾也沒有選民,我們可以把話說的更明確一些。」

  鄒郁不為所動,冷冷說道:「關於鮑勃伍德這件事情,七大家都不肯動,除了想藉此掀起民眾憤怒,我很清楚你們更擔心會逼軍方表態。」

  「可你們難道沒有想過軍方實際上早就表了態?李在道本身就是態度,而杜少卿願意從前線撤回,更是態度!」

  「但至少現在聯邦政府還沒有,也不敢不顧憲章精神和輿論壓力動用軍隊,如果我們開始使用黑鷹這樣的武裝,政府便有了最好的藉口。」

  邰之源看著她搖頭說道:「我們和政府,無論誰最先開始動用武裝力量,將來都無法收拾殘局。」

  鄒郁看著他的眼睛,確認他不會改變自己的想法,自嘲地輕輕嘆息一聲,說道:「阿源,雖然我承認你非常優秀,甚至比小時候我想像的更加優秀,但我必須要說,你身上終究還是帶著那些家族的保守味道。」

  她靠著桌緣轉過身去,望向窗外的雪花,沉默片刻後繼續說道:「如果是許樂,這件事情就會簡單很多。」

  邰之源同樣陷入沉默,然後低頭開始處理繁雜的事務,似乎無意間說道:「聽說他要回來。」

  鄒郁眉梢微挑,正準備說些什麼的時候,手中的電話忽然響了起來,鈴聲清脆悠揚。

  沒有來電號碼,她看著手中特製的加密電話,有些不理解,因為不確定要不要接,於是鈴聲響了很久。

  「在你走之後,臨海州圖書館裡再也沒有人買清粥,體育館的地下沒有雨滴,那部紀錄片沒有了續集,東林的礦坑裡只剩下真正的石頭……」

  桌後的邰之源抬起頭來,聽著這首被聯邦禁播名為流年的歌曲,聽著簡水兒的聲音,露出回憶微笑。

  鄒郁接通電話,輕輕喂了一聲。

  輕輕的一聲喂,仿佛從三年前到如今,她清媚眉眼驟然微僵,然後像腦後那朵紅花般瓣瓣緩慢綻放。

  沒有對邰之源說什麼,她緊緊握著電話,取下衣架上的紅色長雪褸,推開側門走向露台。

  邰之源注意到她那霎時間流露出來的緊張驚喜,望著露台上那道顯眼的紅色背影,若有所思。

  綿軟的雪片緩緩落在露台下,並不驟密非常稀疏,就像鄒郁此時臉上淡淡的笑容。

  「我的電話一直在被政府監聽,不過不用擔心什麼。」

  電話那頭的小眼睛男人笑著回答道:「我知道你如今在幫邰之源做事,莫愁後山要是不能對付政府監聽,這場仗你們就不用打了。」

  「不給阿源打電話,而是打給我,看來你暫時不想和他聯繫,所以剛才我沒有告訴他。」

  許樂稍一停頓後低聲解釋道:「哪怕是最好的朋友,畢竟現在我是帝國人,我不知道他會怎麼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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