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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布林主任依言闔上記事本,同時停止概圓辦公廳內的數據採集工作。

  帕布爾總統走到窗邊,端起那杯早已冰涼的咖啡,不知滋味地喝了口,說道:「邰之源說,秘密行動時間長了,往往會讓人們忘記最初的目的,其實我一向很信奉這句話,而且我很擔心當年的同伴,會不會忘記了最初的目的,然而基於這項事業的艱辛程度,我們必須毫不猶豫地把懷疑這種情緒拋開,我們必須信任彼此。」

  布林主任看著他的背影,從杜少卿將軍回歸到此刻的言語,極為敏銳地察覺到總統先生此刻的心情,冷汗瞬間打濕後背,哪裡敢接話。

  「七大家在各級政府部門裡安插了那麼多的眼線,收買了數之不盡的官員,除了用秘密調查進行清洗,用嚴苛的政治要求逼迫他們斷絕和那些金主之間的關係,政府還能怎麼做?」

  帕布爾總統轉過身來,厚實的唇角掛著絲自嘲的笑容:「邰之源或許從來沒有想過,政府之所以要靠秘密行動來維系統治,正是因為他的家族和那些老人們試圖動搖政府的統治,而政府根本無法用法律和普通程序來阻止他們。」

  「包括南科州街頭的那些示威者,甚至包括政府里大部分官員,究竟有多少人真正理解我在做些什麼?難道我不是在為他們而奮鬥?」

  窗外寒風凜冽,帕布爾總統眉梢之間隱現霜白,疲憊至極。

  十四輛全黑色的高級防彈轎車組成囂張的車隊,通過二號高速公路,緩緩駛入寒風肆虐的首都特區,在車中人的嚴厲要求下,黑色車隊沒有超速,沒有亂變道,之所以讓人感覺囂張,是因為這看似應該是政府大人物才有資格享用的高級防彈轎車,居然全部掛著南科州民間牌照。

  在街畔民眾好奇震驚的目光注視中,在聯邦調查局警惕監控下,在數輛警車開道或者說監視下,黑色車隊沉默穿越小半個城市,駛入那片華美至極的林園。

  往昔客流如織卻清貴幽靜的林園,今天顯得更為寂廖,仿古鑄鐵大門完全敞開,侍者分立兩旁,歡迎主人的歸來。

  天空中飄著冰冷的小雨點,厚重的車門剛一打開,一把闊大的黑雨傘蓬的綻放,將雨點隔絕在外,然後分毫不差地隨著傘下人向前行去。

  林半山借著幽暗的天色看著手中薄薄的報紙,自顧自地向前行去,絕對不用擔心頭頂的黑雨傘會遮不住這天上的雨,園外那些窺視的目光,相對而言還是報紙上鮑勃主編的話更能吸引他的注意力。

  走進林園大廳,下屬替他解下沾了些許雨花的大衣,林半山向里行去,在一處流水迴廊紅木案畔停下腳步,看都沒有看一眼對面那位官員,面無表情地坐了下來,倒了杯米酒緩緩飲了一小口。

  「畢竟我們也算是熟人,在百慕達的生意托你照看多年,難道現在連招呼都不願意打一個?」

  這位官員鬢間已有白髮,額上的皺紋極深,看上去年歲已經不小,但他卻是聯邦歷史上最年輕的國家安全顧問。

  面對著聯邦政府可以排進前五位的大人物,林半山臉上的表情依然毫無鬆動的痕跡,放下酒杯的手開始試圖在紅木案上攤平有些發皺的報紙,看模樣竟是準備繼續讀報。

  國家安全顧問微微皺眉,壓抑住心頭的不快,說道:「半山先生,這個聯邦能讓我等這麼長時間的人,絕對不超過三個,我不說要你去林園外面迎我,但看在這份誠意上,你是不是應該表現的更尊重些?」

  聽到這句話,林半山眉梢微微挑起,像嶙峋岩石般深刻的眼窩裡泛起一絲嘲諷之意,說道:「去林園外迎你?我這輩子就在林園外迎過一個人,那個人叫李匹夫,你確認你有這個資格?」

  國家安全顧問額上的皺紋再深一分,因為對方的囂張而生的怒意,在聽到軍神的名字後漸漸淡去,他沉默片刻後,看著林半山極為認真說道:「百慕達不是很好嗎?你為什麼非要在這個時候回來?這會讓很多人都感到緊張。」

  「這裡是聯邦,這裡是我的老家,我回來需要經過你們同意?」

  林半山冷冷看著他,說道:「還是說政府想審核我們這些百慕達歸來者?崔聚冬他如果敢吭一聲,我也就認了這筆帳。」

  聽到崔聚冬的名字,國家安全顧問下意識里端起面前淡茶,卻沒有去喝。政府上層很清楚林半山和憲章局,尤其是前任老局長之間有著很複雜的關係,甚至此人還曾經是憲章局局長的人選之一,既然現任憲章局局長崔聚冬都不敢輕動,那麼政府的這條道自然也被封閉。

  思忖片刻,國家安全顧問看著他平靜說道:「政府很明白你回來是為了什麼,但我們不理解的是,你早已叛出家門,為何如今卻表現的極為在意,而且你應該很清楚,政府一直沒有對林家動手是為什麼。」

  「看來你們真的很不了解我們這種人。」

  林半山身體微微後仰,居高臨下淡漠望著對方說道:「大概只有那位太子爺能夠了解,我們確實很厭憎那些死氣沉沉的莊園,還有那些半截子入了黃土,卻依然喜歡在幕布後面扮演造物主角色的老頭子。」

  他的聲音驟然變得強硬起來,盯著國家安全顧問的雙眼寒聲說道:「但你們要明白一點,這是我們的家門,就算要毀滅,也只能是被我們自己親手毀掉,什麼時候也輪不到你們這些傢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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