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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算最高法院干涉,甚至是冒險出動官邸里的人,我也沒有信心能夠拖延政府槍斃許樂的日期。」

  沉默片刻後,沈秘書誠實回答道。

  邰夫人靜靜望著他,看了很長時間,平靜的目光里充滿了淡淡的嘲諷和壓迫感,說道:「你被三一協會派到我身邊,執行著最艱難的任務,既然在許樂那些人捅破這張紙後,你依然可以說服帕布爾和李在道相信,我沒有懷疑你、依然在相信你,那他們為什麼不能相信你更多?」

  聯邦經常被帝國皇族嘲笑的弱智特點中,最出名的便是繁瑣的官僚程序,尤其是議會山這座充滿了腐朽冰冷味道的建築,哪怕是審核前線急需的預算追加法案,也要經歷無數麻煩而並不見得必需的環節。

  比如像聯邦英雄許樂上校被人揭發是帝國間諜,這已經是一件證據確鑿無可質疑的鐵案,議會山的議員們卻依然強烈要求召開了一場秘密聽證會,剛剛經歷金融合算法附加條款慘烈爭鬥的議員們,強打精神,揉著發青的眼圈,再次把注意力集中起來。

  現在的聯邦已經沒有任何人敢替許樂進行辯護,接連上台發言的幾位議員正義凜然地批判著那個被關在監獄裡的帝國皇族,似乎不如此不能表達自己對聯邦的熱愛,對帝國的痛恨。

  不知道議員們是從網絡上哪個角落裡找到了些所謂證據,竟是毫不客氣地端出無數盆污臭黑水,向許樂的身上潑去,甚至沒有放過那塊石頭號稱臭爛的私生活。

  當鐵七師師長杜少卿應要求,向議員們匯報追捕許樂的過程後,台下有位議員貌似很智慧地提出一個可能:「少卿師長,在您看來,當初許樂進入帝國追殺卡頓郡王,有沒有可能是帝國皇室的一個陰謀?他能夠安然無恙地逃離天京星,會不會是當時他就已經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從那時候就開始替帝國賣命?」

  發言席上的杜少卿目光寒冷看著那名大腹便便的議員先生,沉默很長時間後回答道:「白痴。」

  白痴兩個字在議會山宏偉的大廳內迴蕩,那位議員先生被氣的滿臉通紅,險些心臟病發,更多的議員議論紛紛,憤怒不已。

  杜少卿直接向偏廳走去,看都懶得再看這些議員們一眼。像他這樣極看重紀律的軍人,居然會在議會山這樣神聖的地方說出白痴二字,說明議員們的白痴程度已經超出他的想像,完全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

  「作為聯邦軍人,我痛恨所有帝國男人,自然包括許樂。」他漠然看著面前的李封,說道:「我要殺他的時候,是你攔了下來,當時你就應該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明白。」李封沉默片刻,回答道。

  杜少卿平靜看著比自己還要高大半個頭的年輕上校,說道:「我和我的部隊馬上就要開往前線,這件事情你必須承擔起責任,如果許樂活了下來,你就欠我一條命。」

  李封再次沉默,然後再次說出那兩個字:「明白。如果有人想救他,或者他膽敢越獄,我會親手斃了他。」

  其實有很多事情李瘋子依然沒有想明白,比如那個曾經和自己同食同寢多日的傢伙,怎麼可能是天生邪惡殘忍的帝國人,比如為什么小姑明知道許樂是帝國人,卻依然表現出如此激烈的態度。

  從議會山來到陸軍指揮中心,他站在走廊那頭,雙手負在身後,身姿挺拔如一堵沉默的牆,攔住所有試圖進入走廊的軍官,因為在身後的那間辦公室里,他的小姑和他的父親正在進行一場不願意被任何人聽到的談話。

  「你應該很清楚,如果聯邦里只剩下一個人不在乎許樂是不是帝國人,那肯定就是我。」

  房間內,簡水兒摘下運動風衣的淺色帽,對桌後的堂兄平靜說道。黑色的秀髮像流水般淌過她肩頭,眼眸里的明亮像是秋天的湖泊,只不過這片湖泊里蘊著太多複雜的情緒,還有堅持。

  剛從總統官邸回來的李在道,看著桌子那邊飄落的黑髮,不知怎的很自然地想起,當年這個丫頭離開費城前往首都,把頭髮染成那種詭異的紫色之前,仿佛就是今天這個模樣,自小便完美青稚動人的臉上,總是布滿了甜甜的笑容,跟著自己的步伐在湖畔急促地奔跑,不停脆生生地喊著在道哥,在道哥。

  十幾年的時間過去,他已經不再是那個中年方才新婚的木訥軍事教員,那個像自己女兒般的丫頭妹妹也已經變成整個聯邦的國民偶像,更關鍵的是,像所有長大後的女孩兒那般,心思已經離開自己的家,有些令人不舍不惜地投往自己愛人的懷抱。

  「就因為他是你的未婚夫?」李在道緩緩收回目光,看著桌上的文件,輕聲說道:「不要忘了,許樂是小叔的學生,也是父親最喜歡的後輩,我對他沒有任何私人的意見,但他是帝國人,所有這些關係便不復存在,你和他之間的感情或者是私下的婚約,也必須不復存在。」

  「我指的並不是婚約關係。」簡水兒向前輕輕踏了一步,沉默片刻後說道:「我不在乎他是帝國人,是因為我自己也有一半帝國人的血統。」

  聽到這句話,李在道握著電子筆的手指驟然僵硬,他緩緩抬起頭來,看著妹妹的臉,寒聲問道:「你從哪裡聽到的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這是事實,對吧?」簡水兒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李在道面無表情看著她,沉默很長時間後,說道:「父親說過,你母親應該是帝國前任大師範的女兒,換句話說,你的外祖父是父親的老師,我不認為這需要加以特別關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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