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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家安全顧問先生盯著他,似乎想說些什麼,但顧忌著憲章局的特殊地位,終究是什麼也沒有說。
「那就解決它。」長桌正前方的李在道,忽然打破沉默,表情嚴肅說道:「有些問題總是需要解決的。」
走出總統官邸,李在道揮手阻止了勤務兵打傘的舉動,在微微春雨中眯眼望著遠方的議會山,沉默近半分鐘之後,他極為難得地向身後的軍官要了一根香菸。
有些笨拙而生澀地吸了兩口,將軍被嗆的有些難受,他搖了搖頭,忍不住又看了一眼議會山,心情有些說不出來的複雜難言。眼看著波瀾壯闊的大時代即將在眼前展開,最堅定和成熟的政治夥伴,卻因為施清海這樣一出簡單粗暴甚至是粗糙的襲擊,就此長眠於地底,再也無法看到那場真正的勝利,人生啊,怎麼會有如此多的錯過。
將那抹黯淡的傷感咽碎於喉間,他準備乘車離開的時候,忽然有下屬軍官表情怪異地走上前來,低聲說了幾句什麼。
憲歷七十二年的春雨淅瀝瀝下個不停,並不狂暴卻纏綿的令人心煩,兼任一軍區司令員的李在道,就在夜雨之中,收到了來自西林的調動請求。
「通知許樂上校,他的請求被駁回。」
李在道將軍灰白的眉毛混著雨滴,在夜色中泛著堅韌的光芒:「告訴他,他是一名軍人。真正的軍人,絕對不會被任何情緒影響到理智。」
第四卷 星光流年 第一百四十章 一波
許樂在說完那聲頂住之後,緊緊握著電話等了兩分鐘的時間,電話那頭一片安靜,沒有任何回答的聲音,最終只等來了聯邦中央電腦那個令人渾身寒冷的確認。
緯二區老宅里像日光一樣的燈光沒有一絲溫度,他沉默坐在椅上,那把黑色的寒冷的H12手槍安靜地握在手中,另一隻手牽著鍾煙花軟軟暖暖的小手,不知道小姑娘什麼時候從樓上走了下來,乖巧地坐在了他的身邊。
許樂盯著被重新放回桌面,沉默了很長時間的電話,覺得自己有些頂不住了,閉上眼睛靠在軟椅上,然後忽然又坐直了身體,用顫抖的手指取出藍色的煙盒,取出一根三七牌香菸,大口大口地猛吸,直到肺部一陣澀痛,咳嗽連連。
剛剛洗完頭的鐘煙花憂鬱地望著他,用力抓著他的手,很害怕他會就這樣咳的整幢樓都垮了。
感覺到左手傳來的壓迫感,許樂笑了笑,抽出手用力地揉著小姑娘微濕順直的黑髮,低聲說道:「沒事兒。」
用力地掐熄菸頭,灌了一整杯冰水,許樂揉了揉鼻子,拿起電話撥通一個電話號碼,低聲說道:「是這樣的,田叔,我有些事情需要回S1一趟,麻煩你讓辦公室幫我打一份申請。」
身為現役軍人,要離開崗位必須得到上級批准,電話那頭的田胖子應該已經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所以聽到他的要求,並沒有什麼驚訝的反應,只是低聲提醒道:「那邊情況不明,你堅持回去並不見得是個好決定,而且我估計國防部應該不會同意你的申請。」
「可還是得回去,總得去看兩眼。」許樂握著電話的手指因為用力而顯得有些蒼白,停頓片刻後又說道:「是這樣的,他沒有什麼親戚。」
交待完一些必須交待的事情,許樂看了眼半蹲在沙發上發呆的鐘煙花,把槍藏了起來,然後去洗澡,不知道是打亂了什麼,沐浴室里傳來了一陣噼哩啪啦的聲音。
鍾煙花的眼睛眯著像彎彎的月亮,默默地看著沐浴室的方向,擱在背後那隻手輕輕關閉了即時新聞,大概知道了哥哥先前為什麼那麼暴躁,這時候又平靜的有些異常。
她抬起頭來,望著天花板或者是老宅上方的蒼穹,疑惑問道:「剛才他是在和你說話嗎?」
長風軍事基地,呼嘯的秋風從戰艦下方空間裡噴涌而出,將停機坪上的落葉掃的簌簌粉碎,戰艦側後方巨大的晶態引擎群處於半激發狀態,深藍色的光束蘊而未發,像爐中初生的火般幽然。
穿著一身筆挺聯邦軍裝的許樂,眯著眼睛望著遠方的基地辦公樓,等待著通行證到來的時刻。
田大棒子站在他的身旁,嘴裡叼著香菸,肥胖的身軀看上去就像是一團打濕了的棉花,沉甸甸的滿是殺氣。
「你堅持要回S1,我相信國防部方面應該不會有什麼阻礙,但你是十七師的人,直屬一軍區管轄,國防部並不能直接插手到這一級別的調動。」
「是這樣的。我已經打電話確認過,軍區沒有批准我的申請,甚至部里也不同意,他們認為我應該留在這裡把談判和實驗弄完。」許樂低頭望著灰濛濛的軍靴表面,低聲說道:「不過我有公休假,提前用了。」
「這並不是一個太好的理由,而且我相信,這時候首都星圈那邊沒有人希望你回去。」
田大棒子皺了皺眉頭,像大白饅頭一樣的臉龐上就像是兩道墨跡忽然挑起,沉聲說道:「關於這件事情,我沒有辦法幫助你太多,我必須留下來,替司令把他的老底子看好。」
「我沒有想過從西林軍區拉一支隊伍去打仗。」
許樂聳聳肩,如今帝國那邊的戰爭正在持續,聯邦從西林軍區調了大量部隊前往,現如今老宅能夠控制的部隊,只有包括第二快速反應旅在內不多的力量。
忽然間,田胖子開口說道:「你應該知道當年我在費城鬧出來的那些動靜,是的,我是一個活的很隨性甚至狂妄的傢伙,但我非常清楚,有些地方不能去碰,所以我踢遍了費城半山所有修身館,卻一直和老李家常去的那家修身館保持著非常安全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