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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聯邦標準憲歷七十一年深冬,對於很多人來說是一個勝利的冬天,部隊在前線獲得的節節勝利,催動著首都星圈的民眾們陷入一場又一場的狂歡。

  那位犧牲在前線的軍長死後得到了他不應該有的榮譽,聯邦民眾只知道敵我雙方暫時在X3星系外圍保持了平衡事態,卻不知道為了保護前鋒部隊從L9邊緣那幾顆行政星撤回,聯邦前敵司令部做出了多麼艱辛的努力,而李封上校為了對抗那台威勢若帝王的桃瘴機甲,又付出了多少鮮血與汗水的代價。

  得到了司法部授權和總統暗中支持的許樂,似乎在聯邦內部也獲得了一節又一節的勝利,通過調查軍事監獄和搜集研究所關於古鐘號殘骸的分析材料,他拿到了更多的證據。

  他非常清楚在戰爭的特殊背景下,任何調查都必須小心謹慎,尤其要注意不能影響到聯邦的整體士氣,所以他的調查進行的非常低調,力求不引起那些大人物的注意,如今看起來,努力得到了某些成效,直到此時,還沒有遇到任何阻力。

  西林的家產官司也在依照程序緩慢而堅定地推動著,已經成為鍾家小公主法定監護人的許樂,自然要被迫出席很多次法庭聆訊,而今天毫無疑問是最重要的一次,因為按照流程,今天主持審理的……是聯邦首席大法官何英。

  距離新年還有十幾天,首都特區的雪下得愈發的盡興,不遠處廣場上還殘留著電子菸花的痕跡,應該是昨天夜裡民眾慶祝前線勝利的結果,坐在後排的許樂隔著車窗玻璃,眯眼望著雪地上的焦痕,左手牽著小西瓜微涼的小手,沉默片刻後說道:「呆會兒庭上,無論首席法官閣下問什麼,你按照真實想法答就好了。」

  「嗯。」

  少女未滿十二歲,但眉眼間稚氣卻已經可以用稚美來形容的鐘煙花,左手緊緊摟著那個陳舊的娃娃,微翹的小鼻子裡擠出一聲。她看著車窗外面那些單調枯燥的雪景,忍不住嘟起了嘴,有些想念海灘,低頭細聲說道:「許樂哥哥,我想家了。」

  細嫩清稚的聲音,從整齊的黑色劉海兒間滲了出來,就像是被琴弦拂過的雨水般動人心魄。許樂微微一怔,微笑著說道:「其實你在首都星圈呆的年頭還要更久一些。」

  鍾煙花抬起頭來,認真地望著許樂的眼睛,說道:「可我終究還是個西林人,對吧?」

  許樂稍停頓後,點了點頭,看著她左腋下的舊娃娃,疑惑問道:「這是當年你逃出家時的娃娃?」

  「是的。」鍾煙花低著頭,沉默了很長時間後,忽然回答道:「我以後再也不逃了,因為……爸爸媽媽已經不在了,你放心吧。」

  許樂側過身去,眯眼望著窗外枯燥的雪景,望著越來越近的聯邦最高法院,沉默不語。

  按照聯邦繁複麻煩的司法流程,尤其是當官司涉及到西林鐘家產業如此恐怖的標的時,法庭審理總會自然演變成曠日持久的連續劇,所以許樂很清楚,今天的法庭聆詢,更多是宣布家產官司進行到了一個全新的階段,而絕對不會有任何結果,所以他並不如何緊張,只是對於即將出場的那位老法官,心中難免有幾分好奇。

  聯邦權力架構中唯一一個實行終身制的職位,便是聯邦最高法院首席法官,未經管理委員會五分之四議員通過,總統不得提名或解除首席大法官的職務。

  何英大法官在四十二歲時,被當時的總統提名為聯邦最高法官,這也就意味著,如今年過九旬的他,已經在這個位置上坐了五十年。

  五十年是什麼概念?

  有九位總統像走馬燈般地上台下台,有兩千名議員在那座遍布蟻巢的山裡爬進爬出,七大家家主換了一批或是兩批,李匹夫從一個普通軍官變成了聯邦軍神。

  而何英法官還是,一直都是,似乎永遠都是聯邦最高法官。

  這很可怕,或者說,很值得尊敬。

  第四卷 星光流年 第一百章 和時間作戰的人們

  聯邦有句諺語:人是不能和時間作戰的。

  這句諺語看上去是這般的簡單明了,細細品味卻容易讓人生出悲傷甚至是悲壯的感覺,無論是駕戰艦破彩雲而歸的蓋世英雄,還是於黑泥間辛苦摸索貝類生物的窮苦人,在時間的面前都是這樣的平等,平等的無助。你可以對著紅紅的朝陽大喊:我是太陽,沉下去明天一樣還要升起來!可事實上,總有一天你的太陽沉下去後就再也沒有辦法爬起來。

  所以對於那些能夠暫時和時間打成平手,哪怕是表面上平手,能夠拿著穩定的鋒利小刀雕刻自己歲月的人物,人們總是會投以格外真摯的敬畏和禮遇,比如此時正佝著身子,緩緩走入法庭的這位老人。

  半百年月里,這位老人一直就這樣平平常常地坐在首席大法官高背黑膠椅上,就像坐在自家的沙發上那般自在隨意,觀看著無數場引起聯邦震動或者成為引用判例的重要官司開始然後落幕。

  法庭上的人們,看著庭上那位閉目養神的老法官,下意識里壓低了說話的聲音,就連移動雙腳都輕柔了很多,似乎擔心把老人家驚醒了。

  何英大法官,聯邦最高法院終身首席大法官,原來就是這樣一個老頭兒,一個滿臉老人斑,蒼老疲憊的似乎隨時可能睡去死去的老頭兒。

  望著那處的許樂心情有些異樣,眼睛逐漸地眯了起來,想到了在傾城軍事監獄裡第一次看見軍神李匹夫時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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