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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沒有穿著將軍制服回到昏暗乏味的東林礦區去看一眼當年的咖啡館酒館圖書館各大療養中心當年的長腿女警和那個叫鮑龍濤的警官。

  還沒有看看S1上的那些男男女女完成他們的故事,邰之源還沒有結婚,白姑娘怎麼收場?鄒郁抱著小流火會站在那幢樓下等著歸人?

  還沒有親手撫摸過簡水兒的黑髮,還沒有再次用商秋的偉大溫暖自己孤單的右手,還沒有回一聲那個秀麗女孩兒的好意,還沒有找出大叔死亡的真相。

  還沒有開著渦輪增壓的MXT去林半山當年的公路上和那幫議員的蠢貨兒子們進行瘋狂的賽車,還沒有隱姓埋名去某地瘋狂地歌舞歡愛一把。

  還沒有強迫白玉蘭把他額前飄著的那絲令人厭煩的髮絲剪掉,還沒有帶著熊臨泉扛著達林槍炮幫達文西把十三樓的妹妹搶回家,還沒有和施清海把那首二十七杯酒唱膩。

  還沒有來得及告訴所有人,自己是許樂,是東林孤兒許樂,不是蹲坑兵許樂。

  怎甘心去死?

  自殺是一場戰鬥,也是一場全新的賭博,在沒有任何東西可以輸的情況下,他只有用自己的生命去賭這最後一把。

  艱難扭頭望著窗外第一抹柳樹白晨光,許樂急促而疲乏地呼吸著,蒼白的臉上出現了一抹不正常的紅暈。

  在帝國,這抹晨光應該叫魚腹白,只有死魚才會將自己難看的白腹翻給漁夫或遊客看。

  他還沒有死。

  這很好。

  他閉上了雙眼,以常人難以想像的毅力抵抗著痛苦,平緩著呼吸。病床上的瘦削身體一動不動,那十個自幼修練的姿式,則開始在腦海中依次重現。

  第四卷 星光流年 第二十一章 修身!

  窗外的楓樹在動,樹梢間的流風在動,晨光從窗外透了進來,照耀在病床上。

  身體內的神經系統完好,那些複雜的難以捉摸的週遊於神經束周邊的力量通道卻碎了,不知該怎樣形容的傷勢,成功地干擾了神經束的信息傳遞,於是病床上多了一個全身癱瘓虛弱無力的病人。

  老樹下晨起的螞蟻,清風中試嗓的鳥兒,堅硬樓牆上的裂紋與樓牆裡駐目的人,天京星上所有的事物似乎都在動,只有病床上那具消瘦虛弱的身體不能動,但好在他的心能動。

  心能動就好,隨著他沉入腦海最深處的意念運轉,癱臥病床上的身體似乎在某個與現實相聯卻又完全相隔的空間裡動了起來,抬膝、伸臂、扭腰、沉臀、折肘……那十個烙在腦海里的古怪姿式,緩緩地逐一展示,那股熟悉的灼熱顫抖感覺,終於再一次出現,雖然只是出現在腦海中,可依然讓他感到極度的寬慰。

  被懷草詩以奇異手法打進體內的障礙,因為他用生命為賭注的冒死一搏而碎裂,那些被堰塞多日的灼熱力量,就像是驟然獲得自由的洪水,兇猛地轟了出來,拍潰大堤,沒有任何方向感地散落到體內各個角落,然後化身為鋒利小刀、犀利細鞭,抽打切割著他的敏感,帶來無盡的痛楚。

  然而此時,隨著腦海中擺出的那些姿式,散落身體四野的洪水蔓延的速度似乎變得慢了那麼一絲,四處切割的鋒利小刀似乎鈍了那麼一分,胡亂抽打的犀利細鞭似乎短了那麼一寸。

  雖然這種變化極其細微,但對於時刻都要抵抗難以抵抗痛楚的許樂來說,卻是無比清晰,他不知道這一切都是怎樣發生的,卻知道有變化終究是好事。

  只是似乎那些散落四周的力量碎片,對於意念的這種要求,有某種先天牴觸,他每每試圖要重新拉回遠離固有通道的力量碎片時,精神便會大量的損耗,而且如同空手去握鋒利的刀刃那般,痛的鮮血淋漓,淋漓盡致,竟至難以忍受之境。

  能夠忍受一般人不能忍受的痛苦,才能擺脫絕望之中的絕望,病床上的許樂很清楚這個道理,他緊閉雙眼,謹慎而小心地體會著這種感受,強悍而堅狠地忍受著越來越可怕的痛苦,這種痛苦讓他的那雙墨眉深深皺起,就像一個思考哲學問題的痴呆兒那般。

  黃豆粒般的汗珠匯聚成河,嘩啦啦地淌下,瞬間打濕衣物和床單。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許樂終於睜開了雙眼,往常在聯邦時誠懇可親明亮照人的眼眸,已經變得無盡疲憊,甚至帶著一絲在他身上難得一見的懼怕與後悔。

  這種痛苦太可怕了,不是用赤裸的手握鋒利的刃,更準確的形容,應該是初生嬰兒纖嫩的手握被燒紅了的鋒利的刃,意念與體內潰散力量的每一次接觸,都會產生類似的感覺,而就在這一段過程中,這種接觸又何止千次?

  還是那句話,世界上能夠忍受這種痛苦的人有幾個?他是年輕一代中最有毅力的東林石頭,然而在這一輪勝似一輪的痛苦折磨下,石頭表面的青苔已經剝落,石面已經現出裂痕,快要崩潰離散。

  在意念的作用下,虛弱身軀內散落的灼熱碎片,逐漸減緩了散播的速度,就像是大爆炸後期的宇宙,忽然間迎來了一段長時間的安寧,然而這種變化終究是細微的,許樂並不知道自己還要禁受多少次這種痛苦,才能達到自己的目的。

  他甚至都不知道這麼做的原因是什麼,為什麼意念能夠收攏潰散的力量,還是說這些只是痛苦之下自己的幻覺?作為一名從小接受唯物教育,理想是成為機修官的工程師軍官而言,這確實是很大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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