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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不是很得意?」或許是紅酒的作用,許樂此刻終於放鬆了一些,望著少女微笑問道。

  簡水兒聳了聳肩膀,坐在椅上伸出細長的手指,指尖從床邊勾來一副薄毯,披在了身上,微低眼帘,睫毛微動,輕聲說道:「這種得意虛無的厲害。明星其實是宇宙里最沒有意義的一種存在……至於像我這種,更是一個災星。」

  少女的聲音里除了淡淡自嘲,還有一絲與年齡不符的落寞。許樂安靜地聽著,在心中無聲說道:不,至少你滿足了很多人的精神生活,比如我,比如大叔,比如東林那些無所事事的礦工們……

  「說說你的事情吧,說實話,我還真的挺好奇。」簡水兒喝完了杯中的紅酒,笑眯眯望著他,姿容動人心魄。

  許樂愕然舉杯,對著窗外星光久久沉默,自逃離東林之後,因為背負著某個見不得光的身份,他從未肆意回憶過自己的過去,今天在簡水兒的生日當天,需要破例嗎?

  第三卷 西林的征途 第七十七章 not a sad song簡水兒知道許樂與新式MX機甲的關係,也知道如今軍方對他的看重,但依然對這個年輕男人身上很多事情感到好奇,比如那位在議會山作證的姑娘,比如那位未婚先孕的部長千金。

  「我前幾天認真想了想。」簡水兒俏皮地挑挑眉毛,說道:「你和那位部長千金一直沒結婚,但國防部好像也沒有人把你就地正法……看來那件事情是誤傳,要不就是你在替某些人背黑鍋。」

  不得不說,雖然這位國民少女在親近的人面前時常會流露出嬌憨的那一面,但畢竟自幼生活在最光怪陸離的那個圈子中,看人看事,冷靜之餘,極富眼光。

  在許樂的意念當中,椅中的少女陪伴了他整個青春期,如同一道長大,在度過了最初見到夢中偶像的激動與尷尬之後,那份深植於腦海中的親近漸漸占據所有,他沉默了片刻,抬起頭來說道:「關於我……或許是一個很長的故事,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一直聽下去。」

  簡水兒沒有回答這句話,直接又摸出了第三瓶戛桐紅酒,笑眯眯地將桌上兩個杯子斟滿,同時微微偏頭,掀起耳畔的紫色蓬髮,俏皮地搓了搓耳垂,做了一個洗耳恭聽的可愛模樣。

  許樂撓撓頭,儘量讓自己不要被那青蔥指尖輕搓白玉耳垂的畫面所誘惑,略一停頓後說道:「回首都星圈的第一天,在離開機場的大巴上,我拿了一袋小狗餅乾……」

  故事這裡開始,第一次正式講述自己所有經歷的許樂,緩慢而認真地將自己來到首都星圈後的所有事情都講述了一遍,包括那個戴黑框眼鏡的女孩兒,聯邦調查局那位只喜歡抽三七牌香菸,有資格進三一協會的公子間諜,H1區機甲對戰室里沒有吃過蔥油餅的世家太子,在二號出城高速公路上攔著黑色汽車痛哭失色,眼妝化為墨雨的紅衣少女……

  他甚至還講到了臨海州體育館的暗殺、MX機甲的製造和後續的很多事情,這些事情現在已經沒有保密的必要,而他有傾吐的需要……到最後,他甚至連自己逃離東林的事情也大致模糊敘述了一遍,只是沒有去描述那些細節。

  這一番談話不知道進行了多久,太空戰艦落地窗外的星辰依然揮散著萬古不變的淡光,宇宙的背景似乎一直沒有改變過。

  簡水兒一直安靜地聽著,偶爾喝一口杯中的紅酒,一句話都沒有說,微眯著的眼睛裡卻越來越亮,許樂這張普通平凡的面容,線條變得越來越清晰。

  國民少女偶像不是一個好的傾聽者,因為她從來不會問「以後呢?」「然後呢?」「接下來呢?」這些話,也不會掩著嘴巴作驚恐狀,對這個離奇壯麗的人生故事發出無限讚嘆。

  許樂也並不需要這些,他只是需要傾吐,需要一個安靜而信任親切喜愛的聽眾。他低著頭,用雙手捧著紅酒杯,啞聲說道:「我決定逃離東林的時候,那天陽光很好,房間裡的灰塵很多,就像無數的昆蟲在眼前飛,也很像是自己得了晶狀體飛墳症……那天剛好是你的十六歲生日,電視上面正在放那一場晚會。」

  他抬起頭來,有些勉強地笑了笑,說道:「事實上,我能夠記得今天是你的生日和這件事情有很大的關係,三年前的今天,也是我決定離開東林的日子。」

  簡水兒像個孩子般坐在圈椅中,薄毯搭在她的香肩之上,赤裸的雙足縮進了連身麻衣的下擺。她偏著腦袋,頗感興致地望著許樂,聽出了這個男子最後這句話里所夾雜著的那絲感傷,終於打破沉默,小心翼翼問道:「你是不是想起了什麼人?」

  「我想起了一個大叔。」許樂望著簡水兒,低頭搖著杯中的紅酒,兩隻手捧著酒杯的動作顯得有些笨拙,「正是因為他死了,我才必須離開東林,來到首都星圈,才會有後來那麼多的故事……大叔臨死前對我說過,不要替他報仇,可我總得找出來究竟是誰想殺他……可最後找來找去,卻發現那個仇人應該是個冰冷的機器。」

  他將杯中鮮血般的酒水一飲而盡,帶著一絲惘然說道:「機器又沒有什麼道德是非觀,它只是冰冷地按照程序進行工作,而且這台機器現在似乎和我的關係極親密,難道我要去把它毀了,還是說,要讓它認錯,然後悲傷後悔地感動流淚?」

  「那個老東西可沒有淚腺。」

  如果不是喝的太多,許樂一定不會說出上面這番話,然而就在此刻,他的腦海中隱隱傳來一個聲音:「為什麼不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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