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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在沒有出現真正的死亡事故,饒是如此,那些撤回基地的鐵七師官兵雖一如既往地沉默冷靜,但誰都能從他們的眼眸中找尋到一點與以往不同的情緒——不甘與強烈的憤怒。

  這種憤怒不是針對演習紅方的軍官學員,而是針對這個意想不到的結局,令人難堪的勝利。

  鐵七師是一支怎樣的部隊,那些在三十七次軍演中慘澹收場的兄弟部隊最是了解——對敵人肅然若冬天,對自己的要求則像是最苛刻的、還不肯收文化基金會紅包的藝術品鑑家,治軍極嚴,戰場之上近乎殘酷地要求自己不能有半點漏洞。

  問題是,此次臨時軍演他們並不認為自己有什麼做錯了的地方,卻偏偏還是輸了,故而憤怒,附帶著對於那個駕控黑色機甲的機師也生出了無數複雜的情緒,仇恨有之,迷惘有之,震驚有之,諸般情緒混在一處,還是回到了原點,依然不過憤怒二字。

  軍用機場上,沉重的運輸機在不停起降,重型運載直升機似大鳥般呼嘯而過,更遠處的運輸飛船在待命,腳步整齊的軍人們面色嚴峻地走過道路,整個基地里充滿著忙碌而肅然的氣息。

  一頭枯乾黑髮於風中潦亂的西門瑾,領著近衛營的參謀本部軍官們,走在隊伍的最前方,臉色非常難看,哪怕走進了基地庫房之中,臉上的情緒依然沒有絲毫鬆動。

  和鐵七師的憤怒不同,正在列隊的受訓軍官學員們臉上掛著怎樣也掩飾不住的微笑。代表紅方出戰的他們全員戰死或被俘,剛剛被鐵七師主力釋放,眾人本應垂頭喪氣,一臉悲憤,做足失敗者的本分,但他們只是微笑望著庫房的外面。

  在本次軍演之中,軍官們生的表現其實非常出色,憑藉著七台MX和中央電腦調撥的虛擬兵力,竟是生生地將鐵七師近衛營的主力部隊,吸在了寂寞嶺黃山嶺一線長達一個多小時,如此方為許樂的縱甲破營爭取了寶貴的時間和時機。

  但昨天下午被杜少卿若暴雪般的訓斥之後,他們不可能再因為這種事情而驕傲,他們驕傲的原因是庫房外被重型直升機緩緩吊下的那台黑色MX。

  穿著黑色高能材料機師服的許樂,揉了揉汗濕了的頭髮,拖著那隻沉重的黑色工作檯箱子,在隊伍的最後,走進了參演軍隊列隊的庫房之中。

  他出現在眾人眼前的那一刻,一臉溫和笑容的周玉和他身邊左肩受傷的花小司率先開始鼓掌,緊接著掌聲便連續響起。雖然近千名鐵七師的官兵目視前方,沒有任何動作,但三十幾名受訓軍官生,十七條第七小組的漢子,加上基地里的參謀軍官們,熱烈的鼓掌,竟鼓出了狂風暴雨,春日驚雷的感覺。

  許樂微微一愣,旋即眯著眼睛笑了笑,抬起手向軍官生那邊揮了揮,緊接著便聽到了第七小組那些破落貨們尖銳的口哨聲和叫好聲。

  聽著掌聲、口哨聲、叫好聲,一直冷酷平靜的鐵七師官兵們的臉色變得更加陰沉難看了一些。

  許樂聽著掌聲,卻想到了港都工業園區,果殼工程部地下的庫房裡,MX機甲研製成功的那一天,自己和商秋往安靜的庫房裡走,迎接自己的也是如此動人的掌聲。

  忽然間,他生了與商秋通話,告訴她這一幕的衝動。

  榮耀與虛榮之間最大差別,是看你究竟有沒有為這種榮譽感做出了相應的事情,如果把軍演之後,許樂所享受的榮光看成虛榮,他也不會拒絕,只會享受其中,並且願意單調而重複地享受下去。

  鄒部長和邁爾斯上將並沒有參加軍演後的視察活動,軍方最有權力的兩位大佬,總要給鐵七師留些面子,畢竟最後軍演的勝利方是鐵七師,如果他們到場,難免要對許樂親切一把,呵護一把,那將鐵七師的顏面置於何地?另外大概這兩位大佬,也想到許樂此時已經身處油鍋之中,沒必要太給面子,再去潑一瓢酒精來著。

  結束基地庫房裡狂風暴雨般的掌聲的,依然是一陣掌聲,一陣單調而沉悶的掌聲。

  鐵七師長杜少卿一臉平靜,看著提著箱子走進來的許樂,用那雙戴著小羊皮手套的雙手輕輕鼓掌,掌聲有些沉悶,於是整個基地庫房裡的掌聲都平息了下來。

  一片安靜。

  許樂走到隊列的最前方,行了一個軍禮。

  軍演後的接見活動很快便結束了,聯邦軍方需要這次演習來扭轉很多將領的固有戰術思維,但事實上,如果仔細分析這兩次演習,杜少卿所率領的鐵七師,反而是最不需要接受這種錘打的部隊,靈動精準的戰術設計,讓鐵七師完全可以無縫配合MX機甲的強攻。

  基地庫房裡的軍人們漸漸散了,鐵七師近衛營的官兵們聚在一處,軍官生和第七小組的漢子們自然聚在了一堆。蘭曉龍望了一眼走過自己身邊的西門瑾,說道:「真不好意思,我們又輸了,不過請你相信,我們可沒有讓你們。」

  第七小組為了掩護許樂的黑色MX深入群山,不得已暴露了蹤跡,全員被圍,蘭曉龍很悽慘地被俘虜,但在鐵七師的面前,他完全沒有俘虜的自覺。

  近千名鐵七師官兵都聽到了這句挑釁的話語,臉色難看,但終究不可能在無數軍方高官的面前,在庫房裡上演一場群毆的戲碼,即便是西門瑾,也不過是微頓了頓腳步,便離開了現場。

  周玉拍了拍蘭曉龍的肩頭,示意他往庫房外面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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