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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沒有想到,這一天會到來的這麼早。

  鄒郁微微一笑,抬起頭來,那張未施脂粉的臉上,下頜處一抹淡痕已經不怎麼清楚,她產後的體形恢復的極好,只是因為要親自哺乳的關係,所以連一點兒香水味道也聞不到。

  「聽說你現在是李瘋子的小叔?」鄒郁笑著問道,話語裡卻有一絲感嘆,連打敗軍中無敵手,敢闖議會山打人的那個小瘋子,居然也敗在了許樂的手下,這真是令人難以想像的事情。

  「他開的那台機甲有問題。」和鄒郁太熟悉,許樂不怎麼在乎自己的儀態,很隨意地半倚坐著,搖頭說道:「不然操控機甲我不是他的對手。」

  「近身格鬥呢?」鄒郁眯起眼睛,很好奇地問道,那天在虎山道口,她曾經親眼看到許樂倏乎間衝上山崖,也見過他在林園裡與李瘋子之間的三擊一掛,知道這個傢伙個人戰鬥力也生猛到了極點。

  「那要真正打過才知道。」許樂笑著回答道。

  「你呀,就是一個外表溫和,實際上卻容不得半點欺壓的人。」鄒郁靜靜地看著他,想到傳言中那個賭約,「大概也只有你,才會讓費城李家蒙受這麼大的恥辱,而根本不擔心什麼。」

  「他想殺我,你又不是不知道。」許樂喝了一口酒,問道:「聽說軍方這次保密措施做的極好,這賭約的事情怎麼流了出來?」

  「任何秘密在某些圈子裡,都不是秘密。」鄒郁放下酒杯,認真說道:「今天見你,是有些人有幾句話要帶給你。」

  「有很多人不知道,你現在已經是國防部總裝基地的上尉,按照你這次的成績,直接升成中校都沒有問題,但……被上面壓了下來。」

  「焦少校剛才已經給我打電話解釋過了。」許樂回答道。

  鄒郁帶著一絲抱歉說道:「果殼公司本來也準備了很豐厚的嘉獎,但除了獎金之外,其餘的部分……也被壓了下來。甚至很多人現在都還不知道,擊敗聯邦科學院機甲的人就是你。」

  許樂沉默了很久,忽然開口說道:「有些不舒服。不過你也知道,我並不是很在乎這些東西。」

  「這個態度我不喜歡,該爭的時候就應該爭。」鄒郁頓了頓後說道:「不過這次確實不要爭了,這應該是夫人的意思。」

  許樂的臉上並沒有太多吃驚的表情,在舊月基地便聽周玉說過一次,回到S1之後,在公寓裡也想過這個問題。借著聯邦政府和軍方想替費城李家保存顏面的大勢,順便把自己儘可能地掩藏起來,有能力這樣做的,只能是那位邰夫人。

  只是他不清楚邰夫人這樣做的理由是什麼。許樂想到了商秋,難道是指揮大廳里指控林遠湖抄襲的事情,讓邰家覺得自己太不好控制?可是林遠湖失勢,對帕布爾議員的總統競選之路有很大的幫助,邰家應該很清楚這一點,最近這些天聯邦新聞界的反應也說明了這一點。

  「我最近也沒有見過夫人,不過根據我的推測,應該有一部分理由,和你指控林遠湖有關。」鄒郁輕垂眼帘,小口吃著許樂為她點的適合產婦的食物,說道:「你大概沒有注意過林遠湖這個名字……林院長其實是林家的遠親。聯邦七大家之間或許有爭執,但很少會像你這次做的這般狠,直接把林院長打落塵埃,還狠狠地踩了幾腳。對於你這種沒做請示便擅作主張的行為,夫人可能有些不喜。」

  林遠湖?林半山,林斗海,許樂的眼睛眯了起來,聯邦里姓林的人太多,他還真沒想到林遠湖和七大家之一的林家有什麼關係。他忽然間想到,自己此時便坐在林園之中,這世間,哪來的如許多林?

  他低下頭,自嘲地笑了笑,說道:「請示?夫人還真把我看成她家的人了。」

  「不是嗎?」鄒郁速度極快地反問道,帶出了一些原有的咄咄逼人的意味。

  許樂現在早已習慣了她的說話語氣,在這近一年的時間內,鄒郁一直充當著他的分析師,幫助他分析局勢,判斷走向,甚至早在實驗室數據之爭剛發生的時候,便一針見血地指出,這件事情背後隱藏著總統大選,給了他極大的幫助。

  「當然不是。」許樂安靜了片刻,說道:「每個人都是獨立的人,不是嗎?」

  「人是社會的人。」鄒郁搖頭提醒道:「如果你只想渾渾噩噩地過一輩子,還可以自守其身,但如果你想在聯邦里扶搖而上,堅守一個人的準則,只會吃不少苦頭。」

  「不說這些了。」許樂忽然想到一件重要的事情,認真說道:「流火出生的那兩天,我接到過施清海的簡訊,那傢伙在暗中調查麥德林議員的事情,有些重要的證據,我已經交給了沈離。後來我再也聯繫不上他,不過相信他應該活的挺好。」

  鄒郁細細的眉尖好看地皺了起來,沉默了很久才輕笑了一聲,說道:「那個流氓又能查出什麼來?我說過,你最好不要在我面前提起這個名字。」

  小流火的父母是很陌生的一對男女,然而許樂不停地在鄒郁面前講述施清海的故事,在鄒郁的心中,那個施清海的樣子竟然漸漸地清晰起來,並不像是一個陌生人。

  但她經常會很理智地想到,那個流浪於聯邦社會裡的間諜,一定不會像自己熟悉他一樣熟悉自己。這是一句拗口的話,卻說明了一個令人心酸的事實。於是她不想再聽到那個名字,不想和那個人再有什麼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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