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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傢伙,在東林大區被人用冰冷的槍管頂著頭也不曾懼怕,只是憤怒;遇著鐵拳,不曾龜縮,而是勇敢地逃了出去——且沒有膽怯地離開,而是去找封余。

  這個傢伙,在地下停車場看著黑色的機甲也不曾膽怯,反而狠狠地踹了一腳;遇著大人物的欺壓,不曾讓步,而是勇敢地站了出來——且沒有拿著這些數據想謀求什麼,而是沉默地站立著,要等個道理和公平。

  這一站便站到了此時,小白花機甲狼狽著,悽慘著,隨時可能爆機,他卻不肯認輸,或許連他自己都不明白這種倔狠的心性、似乎淡忘於少年礦工生活里的心性,是什麼時候又重新回到了自己的身體裡。

  他沒有想起封余大叔,沒有想起臨海州體育館內那些無辜死去的女服務員,沒有想起死於政治陰謀的張小萌,沒有想起被人出賣不知所蹤的施清海,沒有想起星河公墓地下的沈老教授,沒有想起那些凝聚著老教授心血的實驗數據,沒有想起虎山道那個姓朴的軍官,沒有想起環山四州演唱會上的那些斷肢殘體,沒有想起雨夜裡的獨立董事,沒有想起兩天前被憲章局逮捕的白玉蘭。

  因為這些不需要想起,全部都深埋於他的腦海之中,從東林到S1,聯邦這個社會曾經展現在他面前的不公,黑暗,陰謀,一直都在。

  許樂倒是經常會想起施清海走之前留給自己的那一封信,面對著社會的不公,有的人想要成為施加不公者,有的人沉默承受,還有的人想改變一些什麼。沒有能力的人會在網絡上呼喊,會用沉默來表達自己的憤怒,而有能力的人應該做些什麼?

  MX機甲,科學院,政治,大選,許樂已經不自覺地成為了一個有能力的人,他能改變一些事情,所以他告訴自己必須堅持下去。

  小白花每一次遭受的重擊,就像是一塊大錘擊打在一塊頑石的上面,這塊石頭在堅持,卻不知道最後是石頭碎了,還是錘子碎了,還是聯邦里握著錘子的那些人會懼,會累。

  許樂紅著眼睛看著視界裡瘋狂如斯的紫海機甲身影,卻異常冷靜地進行著自己的操作,小白花機甲支持不了多久了,但他的操控卻是越來越純熟,感覺越來越強大,封余大叔當年教給他的那十個姿式,都被他用小白花機甲完美地展現了出來。

  眼睛紅了,自然不是感動或悲傷的緣故,而是有火,很大的火。許樂瞪著那台可怕的紫海機甲,想著機甲里那個驕傲而蠻橫的人。

  林園初相見,你要打我殺我,醫院再見,你再次說要殺我,今日舊月峰頂再三見,你還是要殺我。雖你不曾真的殺了我,然而你憑什麼不咸不淡地這樣說?你是聯邦軍神的獨孫,你是難得一見的天才機師,你十二歲入伍殺敵,已成傳奇,所以你便要傲然說,總有一天便會殺我?

  不服,我不服,小爺不服,小爺十歲就殺人了,小爺今天就想要把你捶一頓,然後讓你叫我一聲小叔。

  「98、97……63、62、61……38、37……」

  許樂和商秋反覆計算過很多遍,紫海機甲以那個有偏差的函數模型設計出來的電子噴流器,因為超頻狀態下的雙引擎機甲需要進行調姿,只能夠堅持三分鐘。在以往他的腦海中,三分鐘是很短的時間,然後今天他才發現這180秒,竟長的有如太空航行一般難熬。

  還有三十七秒鐘的時間,小白花機甲卻已經到了最危險的邊緣,許樂默然地操控機甲做出了一個進擊的動作,卻知道即便不服,今日也是要敗了。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一直瘋癲如醉虎,氣勢逼人,占據絕對優勢的紫海機甲,一個標準的左旋步側擊動作,卻忽然間顯得有些不協調起來。

  就在下一刻,紫海機甲美麗的腰後護甲處震了震。

  地面指揮大廳巨幅光屏上,屬於一號機甲的技術參數,很多指標都表現的那樣完美,在超頻的狀態下,依然十分穩定。與之相對應,另一邊二號機甲的技術參數卻已經有些慘不忍睹,誰都不知道那名果殼的機師,為什麼還能把一個快要報廢的機甲開動起來。

  然而就在此時,一號機甲代表最重要的功率輸出指標的指標光柱,卻猛地一下停止了上下正常範圍內的游移,靜止在了一個水平上。

  然後功率輸出光柱猛地下落,向著歸零處衝去。紅色光柱猛地下降,看上去就像是失血一般,令人觸目驚心!

  整個指揮大廳里沒有人能夠反應過來,包括果殼那些工程師,都只是呆呆地盯著光屏,以為自己眼花了。

  然而緊張了很久的商秋,卻比誰的反應都快,高高地舉起了自己的右手,握成了一個拳頭,拳頭裡抓著一支筆,她興奮地大聲叫嚷道:「我操!」

  這位天才女工程師的髒話,驚醒了指揮大廳里的很多人,就如同有人指揮一般,三方面的工程師,專家教授們,同時發出了一聲驚呼,合在一處,竟似巨浪滔天一般,充斥著整個指揮大廳。

  看台上一直在和國家安全顧問先生輕聲聊天的林遠湖,為了向聯邦里的人們顯示自己的信心,這幾十秒鐘他一直沒有去看光屏上那場乏味而一邊倒的戰鬥,他確實對紫海和李瘋子都有絕對的信心,尤其是在超頻狀態之後,所以聽到這陣驚呼,不免有些訝異。

  林遠湖院長回過頭來,看到了光屏上已經降為零的功率指標,猛地一下站了起來,蒼老的雙唇變得無比蒼白,身體搖晃了兩下,他捂著自己的左胸,似乎隨時可能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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