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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傢伙有充分的不高興的理由,父親在死亡前的一刻,將他踢走,與太師公在空間裡飄流了許久,一直很擔心自己的父親。待回到人間之後,卻感覺到葉相正在極遠處的宇宙中,要死了。

  小易朱喊過葉相師叔,喊過葉相禿驢,但喊地最多的,其實還是師傅,而且在墨水湖畔小書店裡,真正教導他的,也是葉相。

  此時葉相卻要死了,或者說,已經死了。

  但此時父親被打入冥間,母親沉睡不醒,師公正要破陣……小傢伙知道還沒有到傷心落淚的時刻。陰沉著一張臉,看著在自己身前扭著身姿的那根毛,狠狠攥進了手掌心裡,冷聲罵道:「再扭我就燒了你!」

  那猴毛有些煩燥,卻是動彈不得。經過血樹之焚後,易朱的境界早已無上高明,就算老猴的毛,也能感覺到小傢伙如今的真正實力,聽著這句威脅,馬上乖乖的不動,伏在易朱的手指間。

  易朱從圓圓的屁股後面抽出那把誅仙寶劍來,像扔破銅爛鐵一般隨手扔出。

  誅仙劍化作一道流光,須臾間穿越層層殿宇。好在歸元寺里除了斌苦之外,並無其餘閒人,所以並未傷到人命。

  那劍光落處,恰巧刺在大雄寶殿如來佛祖金漆脫落後,顯得十分恐怖的圓圓臉龐上,生生地插了進去。

  ……

  「我走了。」易朱捏著那根毛,雙翼一展,滿天火元亂流,於空氣中嘶嘶燒出個黑糊糊的通道來,往裡面飛去。

  老猴眯著眼看著小傢伙離開,這才將目光重新投向自己的手腕處,看著那個烏金鐲子越來越松,默然念道:「袈裟是佛祖命菩薩傳給師傅,看來師傅也沒法收了那袈裟。」

  「鐺!」

  烏金鐲子落在青石板地上,落在那些早已傾塌的茅舍雜物之間,發出極清脆的一聲。

  少了鐲子的禁制,老猴的氣息終於全部展現了出來,他身周那個圓圓的伏魔金剛圈急劇漲大!淡青色也化作了濃青,似那春日裡的萬丈堤柳重在一處。

  青色圈兒急速漲大,就像一個被人不停吹氣的青色汽球一般。

  叭地一聲輕響,伏魔金剛圈再也敵不過老猴的神通氣息,片片碎裂,化作無數殘青光芒,落在地上。

  一股沖天的氣勢便從那處拔地而起,直衝九霄之上,吹開滿天烏雲,露出那輪日來!

  日光落下,照著一個渾身罩在極大古舊袈裟里,頭髮亂糟糟地胡亂生長著,看著潦草無比的老僧——這是被困了五百年的老僧,老猴,老祖宗!

  ……

  那面天袈裟也早已飄了起來,強大的威勢壓向場間,道道雷電劈下,不偏不倚地劈在老祖宗身上!

  老祖宗抬起頭來,雙瞳里妖異金芒大作,卻是內蘊無比戰意,任自己的身軀迎向那些粗如兒臂的電芒,任憑那些空間裡出現的幽幽裂縫吞噬著後園裡的一切事物。

  天袈裟幻出諸般外苦,諸般外魔,如乾燥沙漠,如九天焚日,如極北寒雪,又有五味加其舌,五色加其目,五音加其耳,卻撼不得老祖宗禪定一絲。

  「行者繫心身內虛空,所謂口鼻咽喉眼胸腹等,既知色為眾惱,空為無患,是故心樂虛空。若心在色,攝令在空,心轉柔軟。令身內虛空漸漸廣大,自見色身如藕根孔。習之轉利,見身盡空,無得有色。外色亦爾,內外虛空同為一空。是時心緣虛空,無量無力,便離色想,安隱快樂;如鳥在瓶,瓶破得出,翱翔虛空,無所觸礙。是名初無色定……」

  此乃坐禪三昧經,此乃行者文,而他就是那個孫行者。

  若要破陣,便需要熬過此苦,然後便會遇著天袈裟里隱藏的最厲害的神通——佛祖法身留下的萬丈佛光!

  老祖宗像一座大山般站在鄒蕾蕾的身前,護住了她,右手在空中一招,薄薄的嘴唇里迸出來兩個字。

  「棍來。」

  ※※※

  在冥間,易天行正坐於高台之上,結蓮花童子印,雙指相糾,閉目無語,面上似笑非笑,肉身與菩提心漸漸相融,再無內外之分,體心之辯,本屬他生命本源的火息,開始蓬勃地生出,然後通過那具號為大迦葉的肉身向著四處散發出去。

  高溫至極的天火苗脫離他的肉身,便熊熊而上,不停燒蝕著頭頂那片靜玉壁,燒蝕著冥間與人間的通道。

  高台里夾著許多黑泥白骨,看上去就像是一隻蒙了許多灰塵的燭台,而易天行就像那枝燭上的芯,身上燃燒著。

  焚我殘軀,熊熊天火。

  靜玉壁變軟了,卻絲毫沒有焚化的跡像。

  忽然間,易天行尾指上的那枚金戒無由破空而去!

  ……

  歸元寺里一聲厲嘯。

  一根黑糊糊的鐵棒忽然間出現在老祖宗的手中,勁息餘波震的湖水大翻,鐵蓮寸斷。

  天袈裟里,萬丈佛光降下,威勢天下無雙。

  迎著佛光,老祖宗面上的褐毛都被染作了金色。他看著佛光,不由想起那個聽說已經嗝屁了的大嬸,臉上堆起微笑,柔聲說道:「吃俺一棍吧。」

  末章 彼岸

  恐怖的力量波動陡然間出現在歸元寺的上空,一道黃龍奔騰而上,挾著凶氣扛著黑鐵棒狠狠地擊打在柔軟的天袈裟上。與十年前秋天裡那次衝撞不一樣的是,此次的袈裟要顯得柔弱了些,而那根鐵棒卻是如同抹了千年以來的詛咒與煞血,挾著渾然天成的凶戾氣息,勢不可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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