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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祖爺爺說話了!」整座梅嶺沸騰起來。

  ……

  羅馬的教堂內。

  麥加的清真寺里。

  北歐的森林中。

  在這個小小星球上,所有能感應到山谷中所發生事情的人,都用不同的方式表達了自己的詫異。

  很多年沒有這種事情發生過了。

  ……

  離省城這處山谷幾百公里外的武當山上,道士們正在修復回八九分的金殿裡奏著道樂,吟唱道典,做著每日暮間必作的功課。

  音律之美妙,宛若仙國雲端有天籟之音渺渺飄來。

  在這聲音里卻忽然有人驚聲噫了一下,頓時將這仙樂飄飄的情境給破壞殆盡。

  送了易天行父子一人一條內褲的武當掌教真人吹鼻子瞪眼站了起來,暴跳如雷道:「剛才是誰?是誰?」

  沒有人應他,因為那聲噫不是這些道人們發出來的。

  掌教真人忽然感覺到了什麼,臉上閃過一絲欣喜,快步走出殿外,往省城那處望去,頓時忘了追究方才亂叫喚人的責任。

  金殿正中的那位真武大帝的塑像眉角處,還殘留著上次被小朱雀燒後的可憐灼黑,沒有任何人看到,那黑眉此時不好意思地抖了一下。

  ……

  斌苦大師也在歸元寺的後園裡抖著銀白色的眉毛:「老祖宗,您說的那個1978年份的蒙塔榭,一是太貴,二來這省城根本沒得賣,孩兒我根本找不到。」

  「不理不理不理!」老祖宗尖聲叫道:「那小子說過,這種果酒最好喝。」

  兩個為老不尊的傢伙忽然同時住嘴,往省城外看去。

  半晌之後,斌苦大師才小心翼翼問道:「護法此時去,會不會太早了些?」

  老祖宗鄙夷道:「這小子六根不清淨,去俅!」

  這句話蓋棺定了論。

  ※※※

  望著林邊那個傻乎乎的少年,秦臨川忽然有了一個很奇怪的感覺,這人還在這裡,但感覺他已經不在這裡了。

  秦臨川是人類修士中最強大的幾人之一,若不是身處局中,他一定能搶先明白。但縱是如此,此時他心中仍然隱約明白了些事情,一顆百年不動的道心也微微顫抖起來,一絲激動興奮占據了他的心神。

  他知道今天看見的這一切對於修士來說意味著什麼——這是白日飛升!

  易天行今天的情況有些古怪,與典籍里記載的飛升絕不一樣,但秦臨川知道,這一定就是。

  他身為人類修士的巔峰,站在仙路門口多年,卻是始終不得其路而上,本來將全部希望寄托在自己的大女兒身上,而梓兒似乎也並未讓他失望,隱隱有了上路的兆頭,但沒料到在今天……居然在今天,自己竟然能親眼看見一個修道不過兩年的少年白日飛升!

  在與仙人有利益衝突之前,所有修行人的目標就是飛升,對於登仙之路有無比的渴望,縱使如今,眼看這只在傳說中的景象發生在自己的面前,他仍然無比激動。

  沒有人能理解這一幕,對於一個人類最強的修士的衝擊有多大。

  秦臨川盤膝跌坐在地上,運起清心道訣,以自己恐怖的全力修為,開始為易天行護法——修士的天性,讓他不允許任何人阻撓這位少年的飛升之途——身邊還有一位九世噶瑪仁波切,高原上師,不知他會想些什麼。

  噶瑪上師沒有任何動作,他只是痴痴地望著在林邊舉首望天的少年,面上忽然閃過一絲狂熱,雙手合什舉至頂樂輪,口舌不清讚嘆道:「無量極樂上果。」

  喇嘛執向上師三寶頂禮,開始念著咒文,為易天行祝福辟邪吉祥。

  不知過了多久。

  滿天光點灑落谷中,幻作花瓣,幻作琉璃碎片,晶瑩寶氣內,隱有佛偈傳來。

  易天行輕輕將望著天的腦袋低了下來,嘴唇微啟:……

  「媽的,又沒老婆,去幹嘛。」

  說完這句話,三千美景俱逝,他抬步往谷外走去。

  這一定是所有面臨飛升的修士所說過的最沒品的一句話,正在為他護法的秦臨川怒火攻心,險些暈了過去。

  但他還是站了起來,嘆了口氣,搖了搖頭,走到易天行的身後,行了一禮。

  易天行似乎還沒有從先前的境界中醒過來,緩了一緩,才回了一禮:「我的決心你應該很明確,我的實力你應該很清楚,我的性格你應該很了解,以後大家喝喝茶,打打麻將還可以,再玩什麼,我就不奉陪了。」

  歷了此劫,易天行的心境與往常似乎有了些許微妙的變化。

  秦臨川苦笑一下,心想您連成仙都不願意,自然不在乎人間權貴,沒利益衝突,誰會來惹你呢?

  走到溪水邊,九世噶瑪仁波切已經停了祝福,正在用濕布巾不停地擦著臉。

  「是不是西藏來的和尚都喜歡洗腳?」易天行忽然好奇問道。

  他看著喇嘛伸入溪水中的雙腳,那雙腳旁的溪水汩汩冒著小氣泡,顯然溫度極高,看來先前易天行的天火外泄,讓這位喇嘛也是好生吃苦。

  喇嘛微笑著搖搖頭:「不是。」

  易天行微驚:「不是修閉口禪的嗎?」

  喇嘛輕輕張嘴,易天行這才發現他的舌頭已經被割去了半截,看著十分悲慘。

  噶瑪上師合什行禮:「見著護法,自然便要開口。」

  易天行搖搖頭:「偽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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