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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叔平在水下的姿式很怪異,兩隻手不停在前方以極小的動作劃弄著,下半身卻動得極少,只是間或用腳蹬一下。但縱是如此,他卻似乎能清晰感受到江水下方各處暗流,順應著江水複雜的小水流,他身形微微動著,順流而下,極大地提高了速度,竟讓易天行一時也追不上。

  泡在渾濁的江水中,陳叔平的那頭黑髮像水草一樣跳躍著,他左肩的重傷不知如何沒有影響他的遊動,而他眼中的粗血絲漸漸淡了。

  看著陳叔平游的越來越順暢。

  易天行的眼睛微微眯了起來,心中寒意漸起,難道這江水對陳叔平中的毒氣有解除作用?想到此節,他卻沒有半絲退縮,反而腳底天火一噴,燒的腳底處的江水一陣沸騰,加速向前游去。

  少年郎就是這種怪異性情,欺軟怕硬,但有時候卻顯得有些孩子氣般執拗,先前在下水道里還準備逃跑,此時看著對方傷勢在逐漸轉好,卻是毫無表情地沖了過去。

  與前方黑影的距離越來越近。

  陳叔平卻借著一道暗流,整個身形極怪異地一扭,便往右方游去,速度十分驚人。

  難道準備上岸?

  易天行加速沖了過去,才發現右方是一處隱藏著的水道,而陳叔平就在那個水道里拼命前游。

  水道里的水不停往長江處流去,水流湍急,所以沿這水道前進,是一件極辛苦的事情。

  逆流而上。

  水輕輕柔柔地打在少年的臉上,讓他在這一瞬間想明白了一些事情,這世界,終究有些事情你不能逃避,在某些關口,總是需要你有些逆流而上的勇氣。

  ……

  天光漸漸從水面上滲了進來,耀得水底漸有光明,有殘留著的孤單水草在水中漂浮著。

  易天行追著游進那片水域,發現這片水要比江水乾淨許多,透光度相當好,心頭一動,便知道——

  鄱陽湖到了。

  第十七章 鄱陽湖上

  水道漸寬,是一片湖泊,天光打下,宛如清玉。

  陳叔平扭曲著身子,順著極難察覺的水流,極快向前游去,然後上了湖中心的一塊實地。

  易天行猛然自後加速,身子破水而出,帶出一大片水花,碰的一聲,雙腳實實站在了土地之上,死死盯著正微微低著頭的陳叔平。

  這是鄱陽湖中的一個孤島,地方不大,沒有人煙,此時尚是清晨,安靜無比。

  一片安靜的晨光里,只穿著一件土布織成褲子的易天行,和身上衣衫都被燒爛,只剩一條牛仔褲蔽身的陳叔平,冷冷相對著。

  陳叔平被灼的枯黃的頭髮在往地上滴著水,顏色漸漸又變回黝黑,他左肩一直冒著黃色小氣泡的爛肉也漸漸現出了新鮮的顏色,身上處處傷口也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復原著。

  易天行深吸一口氣,知道對方正以人類不可能的速度恢復,雙眼中寒芒一閃,三台七星道訣疾運。

  上臨朱雀下臨龍,他體內的道心青蓮驟然間片片綻放。

  一道氣息從他的身上迸發,直直向著島中心的陳叔平處殺去。

  氣息過處,地上細沙翻滾,露出下面的鵝卵石,光潔無比的鵝卵石證明著這道氣息的強大力量。

  小島上空的空氣忽然呼嘯了起來。

  陳叔平抬頭,毫無表情地盯著他,雙眼中被毒氣腐蝕而成的曲曲紅絲也漸漸淡了。他左腳輕輕一踩沙地,整個人的身子便驟然間在原地消失,片刻之後,又出現在了自己左側約一步遠的地方。

  這極快的殘影移動,將好躲過了易天行醞釀已久的這一記道訣。

  氣息直線從陳叔平的身邊擦過,直直擊在他身後的一塊約一人高的石頭上。

  轟的一聲,大石從中間生出一道白白的細線,白線漸深,露出裡面的石屑……這塊大石咯喇一聲,緩緩變成兩片,頹然倒下。

  陳叔平雙手在身前輕輕召著指法,毫無表情說道:「沒想到你的道訣也如此強大了。」

  易天行雙腳不丁不八,微微眯眼,坐禪三味經在體內緩緩布滿,將自己的天火命輪催動了起來,雙手退至腰腹間其快無比地結了個手式,中指與拇指微觸,雙手反向而置,結了一個蓮花童子手印,接著念了聲偈:「遲加日阿嘎納」給自己加了個吹腳加持咒。

  不怪他謹慎,畢竟這是他有生以來獨自面對的最大的力量。

  陳叔平微感詫異:「這好象是密宗的咒文,你怎麼亂用?」

  「瞎學的。」易天行撓撓頭無奈笑道。

  ※※※

  一問一答,是這兩位從九江城中打到鄱陽湖裡的第一次對話,看來還頗為溫柔。

  只是這溫柔里藏著殺機——面對敵人的時候,這兩位都顯得非常卑鄙。

  似這般詫異的問話中,陳叔平的右手伸在背後,輕輕地虎口一合——易天行的身前頓時出現了兩排白牙,惡狠狠地向他腦袋上咬去!

  易天行一面微笑應著那聲:「瞎學的。」一面就像伸懶腰一樣伸出了右拳,拳頭卻驟然大放光明,生生以大手印的手勢逼出了十幾個火拳,四面八方,漫天漫野地向陳叔平砸去!

  偷襲!兩個人同時偷襲!

  ……

  漫天火拳里,陳叔平遊走自如,雙目平靜,根本沒有一點火星可以挨著他。

  兩排白牙也已經咬下,狠狠咬在易天行的右臂上,易天行一出右拳,正在控制漫天火拳,便沒來得及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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