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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此節,他忽然盤腿坐著,以肘撐頜,說道:「真是個貪玩的白鬍子老頭嗎?那我的朱雀兒子應該沒事才對。對了大師,這位老祖宗法力高強是肯定的,那你前些天說什麼上三天云云,又何必擔心?還讓我這樣一個初哥來給你擋禍。」他看見斌苦欲解釋什麼,趕緊攔道:「出家人禁誑語,咱們也說直接些,你那些小算盤小子我也明白。」

  斌苦大師一窘,半晌後方應道:「老祖宗身份何等尊貴?按輩份算,我們合寺弟子都可以當他灰孫子了,可不敢為了這事煩他老人家。再說這老祖宗性子又好強,如果知道我們連區區當世修士也奈何不了,只怕天天晚上我們都會睡不好覺——他性子上來了,甚至可以不眠不休在我們耳朵邊上唱一晚上的小曲兒。」

  「難道老人家性子這般強?既然如此,又怎會竟連闔寺僧眾受辱也不出手?」

  「從師祖爺那兒傳下來,老祖宗為本寺出手也不過三次,均是面臨滅寺之災。一次是清道光年間省城巡撫強采湖中鐵蓮,與本寺爭執起來,要鎖拿本寺全體僧眾入獄。就在綠營圍寺時,老祖宗打了個噴嚏……」斌苦大師悠然回思,「……這一聲哈啾,便震翻了寺外數十馬匹,嚇得巡撫大人從此多了遺尿的毛病,然後化為兩道旋風直撲省城中心而去,沿路掀翻商鋪若干,行人無數,才緩緩平息。一時間,歸元寺內有神仙被省中百姓傳的沸沸揚揚。此事被官府奏了上去,說本寺習妖法行反事,還好皇帝聰明,知道六合之外事,不可輕言,最終反是頒了枚御賜玉璽,了結此事,此後本寺匾牌便改成直書。」

  易天行搓搓手,聽的眉飛色舞,心想這老傢伙還真是強到變態。他常常想著自己的身體已經足夠,可哪想過一個噴嚏簡直就像當今都還沒研發出來的氣象武器,不由大感佩服。

  「性子好強!倒和自己有些相像。」易天行聽著這般驚天動地的事跡,喜滋滋地想著,自己和這位厲害到不得了的人物似乎有這麼一絲極勉強的相似處,聊可安慰,接著趕緊問道:「還有兩次呢?」

  斌苦大師忽然面露不忍之色,猶疑說道:「還有兩次均是貧僧親眼所見。老祖宗那兩次殺人太多,場面太過慘烈,不便多言。只是教小施主得知,一次是在三八年十月底,另一次發生在六七年的七月末。」

  易天行看的閒書多,記性好,自然知道這兩個月里省城出了什麼大事。三八年那次乃是日軍在與國軍一場血戰後,突入省城;六七年,卻是省城裡兩個造反派武鬥正烈之時,他不由吸了口涼氣道:「日本人和百萬雄師可算是撞上煞星。」

  斌苦大師搖頭嘆道:「世間亂離,這兩場血肉橫飛之事也不過是大時代慘艷濃妝上的一點血紅罷了。」

  易天行忽然皺眉想道:「這老祖宗天天呆在自己寺里,看著天下人受苦,也算不得什麼好漢。」但他實在不想把這高人想成所謂「混俅」,於是自我開解道:「或許真是有什麼難言之隱,出不了那青色結界吧。」一面想著,嘴上卻未停問道:「那你把我拖進這淌渾水作甚?」

  斌苦大師臉上窘態更甚,吶吶言道:「這個……當日小施主以九天玄火與本寺至寶天袈裟相抗,末了卻被老祖宗一古腦收了去。若上三天的小公子前來討要,本寺實在無法應付。而老祖宗似乎對小施主您格外青眼有加,因此本寺……這個,慚愧,慚愧。」

  易天行一聽便明白了是怎麼回事,搖頭嘆道:「大師也是說笑,我與那位老祖宗也未曾謀過面,怎會得他青睞?」

  「小施主可知當日鬥法因何昏迷?」

  「噢,這自然清楚,說到這兒我就是一肚子氣。」易天行狀作憤憤不平道:「你弄一法寶來對付我這無辜學生倒還罷了,末了我腹痛憋出屎主意,好不容易胡亂煉成了什么九天玄火,眼看可以將這天袈裟破掉,你們那老祖宗竟然以老欺小,為老不尊,親自出手……噢,不對,是親自出聲將俺擊倒,嘖嘖嘖……」

  「施主誤會了。」斌苦大師合什正色道:「當日玄火離體,施主無力自保,險些喪命於天袈裟之下,卻是老祖宗在千鈞一髮之刻,將施主救了下來。」

  易天行調笑道:「你那時鬍子眉毛被都凍成雪絲,整一個聖誕老人般,還能看見過程如何?」

  斌苦見他不信,著急道:「出家人不打誑語,施主須得信我。」

  「不論如何,終歸你們那位老祖宗以大欺小的罪名是逃不脫的。」易天行也自好奇那位高人為何救了自己,臉上卻扮出鄙夷神色,「還說什麼老祖宗身份尊貴,我看也不過就是個老不修。」

  ……

  「你小子膽子不小。」一個聲音在禪房裡響了起來。

  易天行正調侃斌苦老和尚來勁,下意識應了聲:「你老子我天生賊大膽。」說完這句才發現事情不對——這聲音聽著耳熟,竟像是那老祖宗的!

  可他發現了也來不及反應,只聽著那聲音嘿嘿笑了兩聲,他便慘慘地被禪房內空氣一陣輕爆震地飛仆於地,然後又被生生抓到空中,手腳亂動著被一股力量重重地摔在牆上,震下樑上雜物若干,灰塵無數。

  易天行被這股沛然莫御的力量震的是五臟六腑在體內絞成一團,好不難受,半跪在地上,發現嘴裡全是灰,不由呸了兩聲,又乾嘔兩聲,咳了陣後仍是強頸罵道:「又來欺負凡夫俗子,算什麼英雄好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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