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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鄒蕾蕾嘆氣道:「不會吧?我們倆又不是真的苦力。」一臉委屈的神情可愛極了。

  易天行笑道:「所以讓我這個苦哈哈來為小姐分憂吧。」

  鄒蕾蕾笑著說:「呸,沒話好說了?我們一起還是快些。」說著便把車龍頭往教學樓那邊轉。

  易天行心頭微慌道:「聽我的,乖。」

  他一時情急,說了個乖字,卻讓平日裡開朗灑脫的鄒姑娘臉紅暈如潮。兩個人就在那條直路上呆了半天,鄒蕾蕾才用蚊子一般的聲音說道:「那我先走了,可是……你每天晚自習都提前走,每周就這時候能一起走走……」聲音越來越小。

  易天行聽見這話,心花開成了一百二十八瓣,臉上卻開始像白痴一樣地傻笑,愣愣說道:「乖啦,先走吧……要不,你在交電大廈那兒等我,我頂多遲十分鐘。」

  鄒蕾蕾聽見他又在說乖,羞的不行,輕呸一口,騎上自行車像逃一樣地向校外跑了。

  易天行傻呵呵地看著那輛可愛的天藍色二四自行車消失在校門口,還沒有醒過神來。年少時的愛情總是容易改變少年的心性,此時易天行的胸中全只是想儘快趕到交電大廈去,管他外面是誰在等著自己,管他是不是要打架,這時候還管得著掩藏自己的本事?他前些日子讀的佛經裡面,臨濟宗那個老和尚說的好:此時便是,逢佛殺佛,逢祖殺祖,逢羅漢殺羅漢,向里向外,逢著便殺!

  一陣熱風吹過,少年人向校門口昂道挺胸走去,嘴裡哼著當時最流行的憶蓮姐姐的那首狂歌勁曲「醒醒」,可惜正在校園外面等著打架的那幾個混混聽不見歌詞。

  「醒醒,儘快清醒,知不知你在殺掉你生命……」

  第九章 不對稱戰鬥

  易天行自從發現自己身體的秘密後,便發現自己有時候會有些比較「出格」的舉動,之所以出格,是當他專心致志去想一件事情時,會忘了遮掩自己堅逾精鋼的身體。還好,以前的他失神的時候,往往是蹲在自己堆滿破爛的小黑屋裡——所以用手掌劈磚砌灶,用大腿當切肉絲的砧板——這樣的變態行為沒有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不過今天他有些失神,主要是被感情這玩意兒給整暈了。

  所以當七八隻海碗般大的拳頭像雨點一樣砸來的時候,他根本忘了躲,也懶得躲,腦子裡還在回味剛才的鄒蕾蕾臉羞澀的紅暈,要他記起這時馬上就要開始打架了,確實是一件蠻難的事情。

  砰砰砰砰一陣亂響,易天行有些愕然地看著旁邊的幾名壯漢捂著拳頭,滿臉痛苦地倒在地上,這才想起來自己應該做些什麼。

  於是他一跳而後,左手在前,右手掠後微微上舉,擺了個黃飛鴻的姿式,眼角餘光瞥向地面,酷到掉渣地說道:「還有多少人?一起來吧。」

  易天行自己都覺得有點噁心,但沒有辦法,如果不擺出一副練家子的模樣,沒人會相信,為什麼拳頭打到人身上,疼的卻是拳頭。而他所知道的練家子的模樣……除了巨噁心的康德第一保鏢,便只有李連杰的這個動作,這還是他在地下道的錄像廳里學了老久才學會。

  領頭的混混是個中年人,嘴裡叼著的香菸早就驚的掉到了地上,他皺皺眉,眨巴眨巴眼,慢慢走了過來,看著易天行,心裡想著:「這傢伙還是個學生,怎麼沒見怎麼出手,自己的兄弟就不行了?」

  試探著問了一聲:「兄弟是練過的?」

  易天行靜靜望著他,笑著說:「打小練。」

  「難怪這麼囂張?」那人狠狠道,接著從懷裡抽出一把砍刀。當時混混互砍最流行的就是這種一尺二的工具機刀,鋼是好鋼,刀身不長,便於攜帶。

  這時已經是下午五點多了,太陽的溫度卻沒有降低一點,街上行人很少,被梧桐樹遮著的街角很清靜。易天行看到這人竟然敢在大白天動刀子,不由皺了皺眉,說道:「有什麼事情能不能先說說?」

  「三哥說了,這地方,只有我們囂張的份,如果遇到比我們更囂張的,那就不用說,打到他不囂張。」中年人以為他怕了,惡狠狠地笑了起來,牙齒黃黃的。

  他嘴裡說的三哥,易天行知道是誰,也是縣城道上有名的人物了,就是前些天何偉讓他小心的薛三兒。

  這薛三兒叫做薛恭,可惜一點恭良之德都沒學會。八十年代初就開始在道上混,也就是東門一代最不起眼的那種,手腳有些不乾淨還好賭,當時道上,最瞧不起的就是這些不乾淨的小佛爺和千兒。而薛恭兩條都占全了,自然很不招人待見。有一次做局出千被逮了個實在,對方限他一周內拿五萬塊錢做數。他一周裡面求爹爹告奶奶,尋遍了道上認識的人,想找人幫他出頭,結果沒人幫他。

  時限到了,他自然拿不出這五萬塊錢來,於是被別人斫了右手大拇指和食指,只給他留了廢物一樣的三根手指。

  從那天前,薛恭便被人叫做薛三兒,名字改了,人也似變了一個人般,行事狠辣膽大,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都敢做,下手又特別黑,趁著第一次嚴打後的空窗期,占了東門這片一些地盤兒,又紮起了一群小弟,便做起了老大,這些年吃香喝辣,坑蒙拐騙搶,什麼事兒做透了,終於混成了東門老大,在縣城裡威風不可一世。直到縣城道上的祖宗古老太爺從省城回老家縣城來養老,薛三兒的氣焰才稍微收斂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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