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呃……”

  “一百兩我沒有,不過六十兩倒是有。”

  顏水柔再度抽氣,這個男人瘋了,要花六十兩去買一隻簪子,那六十兩可是他們存了整整半年的積蓄呀,“阿力,不要買,我不要。”

  他瞪她一眼,然後轉眸盯向小販,“六十兩,賣不賣?”

  “阿力!”

  “呃……”小販眼睛轉了轉,“最低要八十兩,少於這個數……”

  “我全部的家當只有六十兩,你要賣就賣,不賣我也沒辦法了。”他微微地閉了閉眼眸。

  “阿力!”但兩個男人都當沒有聽到她的聲音。

  他那種天生的氣勢立刻讓小販退讓,“好,六十兩就六十兩。”

  “這裡是二十兩的訂金,餘下的四十兩我明天……”

  “阿力!”顏水柔生氣地握住他拿出銀兩的手,拚命地拉他到一旁,“我真的會生氣!”她氣得渾身發抖,眼眸漲得通紅。

  “你……別哭呀。”原本要發脾氣的某人被她眼眶裡的淚水立刻嚇得手忙腳亂,“不要哭,我又沒凶你。”

  “你亂花錢。”

  “我……”他俊美的臉龐有些微地發紅,半晌後,無奈地嘆氣,“我只是想要寵一寵你,不行嗎?”她那麽溫柔又那麽乖巧,細細地照料他的生活,可卻從來都不要求什麽,他也想要寵寵她,給她所有她想要的東西,他的心情,她怎麽就不明白呢?

  她的眼眶還是紅的,淚水在裡面打轉,嘟了嘟唇,好半天還是那句指控:“你亂花錢。”

  他真是拿這個小女人一點辦法都沒有了,“錢花掉可以再掙,我有手有腳,可以養活你,也可以買你想要的東西給你。”

  “你亂花錢。”

  “我……”剛剛是誰說她溫柔體貼又乖巧的?難搞起來,一樣地難搞。

  “我們好辛苦才存到六十兩,你就為了買支簪?”

  “可是你喜歡。”

  “我更喜歡六十兩銀子。”她水眸圓睜地瞪他,“你知道六十兩銀子可以買些什麽嗎?可以為我們的孩子買好幾年的衣裳,可以給他買好吃的,還可以送他念書。”

  “孩子?”他自認理解能力一向不錯,為什麽她說的話他都聽不懂呢?

  “笨!”她嬌嗔地瞪他一眼,“你的虎皮,明年的冬天就可以用得著了。”

  她是說……他猛地伸手抱住她,“你有身孕了,對不對?”

  她羞地直推他,“這裡是大街上,不要這樣。”

  “我管這是哪裡!”他激動地問道:“柔兒,你有喜了,是不是?”

  他的激動與開心感染到她,“是。”她唇角不自覺地上揚。

  “什麽時候知道的,你為什麽不告訴我呢?”

  “我也才剛剛知道幾天。”她的癸水好長時間沒有來,所以就自己給自己把了把脈,得到的答案讓她又驚又喜,這才想著今天到鎮上來給孩子和他買些衣料,她抬頭望向他,“阿力,你開心嗎?”

  “你居然問我開不開心。”他抱緊她,“我當然開心,開心得快要發瘋了!孩子,你有了我的孩子,對了,我要去買那支簪子……”

  “你還說簪子!”她氣得拍他的手,“你去買好了,買來了我也不戴。”

  “好好好,都聽你的,不買,不買。”怕她生氣,他連忙拉住她的手,“我們去藥鋪里找個大夫仔細地把把脈,順便再開些補藥。”

  “嗯。”這個提議很好,她很乖巧地答應了。

  顏水柔懷了兩個多月的身孕,這個消息可把全伯給樂壞了,能看到小傢伙的出世可真是讓人再開心不過的事;當然,樂壞的不只全伯,那個即將要做爹的人更是緊張地跟前跟後,之前那種冷靜自持與傲慢完全都不見了。

  三個月的時候,孕吐和嗜睡找上了她,她每天都疲憊不堪,吃什麽吐什麽,就連說話的力氣都快要沒有了,每天只能虛弱地躺在床上,睡醒了吐,吐完再繼續睡。

  她沒有力氣管家裡的事情,也沒有力氣去照顧那個她一直在照顧的男人;不過,世事往往有驚喜,那個對廚房和油煙極度厭惡的男人,居然為了她下廚去做飯。

  有時候真的不得不承認,聰明不凡的某人,不擅長的事情,除了雕刻還有做飯,當他端來一碗燉得亂七八糟的湯,她望著他手指上無數的刀痕,不禁淚流滿面。

  “哭什麽,這湯雖然看起來很糟糕,但味道也不是太差,我剛剛嚐了。”他將她從床上扶起來,“真是奇怪,明明按照全伯說的去做,材料都沒少也沒多,怎麽就是做起來不對呢?”

  在她伸手接碗時,他卻突然縮回手,“你還是別喝了,萬一喝壞了……”

  “沒關係。”她微笑著,“你剛剛說了材料都是按全伯說的放,那就不會有問題。”只要不是亂加什麽奇怪的東西進去,這碗湯喝了就不會有事;再說,這是他親手為她做的第一碗湯,她一定要喝。

  入口的瞬間,她的秀眉微皺,做了這麽多年的菜,她生平第一次吃不出來他燉的是什麽東西,而且也完全吃不出滋味,不咸也不淡,不甜也不酸,就是五味俱無;能做到這種水準,她真是佩服,但她還是一滴不剩地悉數飲盡,然後再度慡快地稀里嘩啦地全部吐了出來。

  這次之後,廚房完全交給全伯暫時接管,他們一致認為阿力只要負責賺錢和照顧她就好。

  其實照顧她算是很輕鬆的事情,因為她除了吃,就是睡,再多就是洗澡;不過洗澡她堅決不同意讓他幫忙,因為他每次為她洗完澡之後,都會激動地直喘氣,憋到不行了,就再自己去沖個冷水澡。

  天氣越來越冷,他再這樣會受風寒的,所以她不再同意他幫她洗澡,於是變成了她在裡面洗,他則守在外面隨時等候她的吩咐。

  兩個男人,一老一少,將她照顧得妥妥噹噹,她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幸福和快樂,就連睡著嘴唇都是往上揚的。

  可這晚,一向好眠的她卻突然從睡夢中醒來,不確定是什麽弄醒了她,也許是白天睡得太多,所以現在晚上反而有些睡不著;又或許是她的身體終於從虛弱的狀態恢復過來了,雖然恢復的時間有點奇怪,但她此時此刻就是覺得精神無比。

  他沒有躺在她的身邊,不必伸手,她也知道這個事實,因為每天晚上他都會抱著她入眠,她已經習慣被他的體溫和他的氣息包圍;她轉身,看見偏廳有微弱的燭光照過來,起身拿過擱在床邊的衣裳披起,下了床慢慢地走過去。

  他的身子背對著她,很明顯是為了擋住燭光不要照到她的睡床上去,他正低著頭,手時不時地動著,伴隨著他的動作還有低低地咒罵聲。

  他在做什麽?

  她小心地走過去,然後她看見了,暖暖的燭光下,他左手拿著一根烏沉的木料,右手拿著刻刀小心翼翼地雕著,那塊木料已經可以看得出是一支簪子的形狀;他在雕刻,努力地千辛萬苦地想要雕出一朵完美的芙蓉花來,他想要把那支沒能買來送她的簪子,親手做出來給她。

  淚水,猛地衝出她的眼眶。

  她用力地捂住唇,想要忍住喉間的哽咽,可惜還是失敗,細碎的抽泣聲從她的嘴裡傳出,他立刻敏感地停下動作轉身望來。

  溫暖的橘色燭光中,她披著素色的衣裳站在那裡,烏黑的髮絲鬆鬆地披在肩後,盈盈的眼眸里淚光閃閃,一顆又一顆的淚珠從她的眼眶裡掉下來。

  “柔兒,你怎麽了?”他慌得立刻扔下刻刀,起身過來摟住她,“這麽冷的天,你起來幹嘛?是不是需要什麽,要喝水或是肚子餓了,還是想要去茅廁?”

  他每問一句,她都拚命地搖頭,眼淚滴落到他的皮膚上,燙入他的心底,他摟著她坐在椅子上,將她抱到膝上坐好,伸手為她擦眼淚,輕聲地哄她:“這是怎麽了,我惹你生氣了?”她再搖頭。

  “柔兒,你說說話好不好?我很擔心。”她只是哭卻一直不說話,讓他心亂如麻,卻找不到可以解決的辦法。

  如果可以,她也很想說話,但她喉嚨哽得說不出來,努力了好久才勉強止住抽泣;她吸了吸鼻子,伸手指了指他慌亂中扔在桌上的那支未成型的簪子。

  他立刻會意,臉龐發紅,不自在地轉開眼眸,“這個……我還……沒有做好。”他實在是很沒有雕刻的天分,怎麽努力卻還是不能雕出一朵漂亮的芙蓉花。

  “你……你做了多久了?”勉強從嘴裡擠出這句話,可聲音遺是在顫抖。

  他的臉頰更紅了,沉默半天,才不情不願地回答:“十七天。”

  也就是說,他已經這樣偷偷地做簪子整整十七個晚上了,可她卻一直都沒有發現;她的心裡酸酸甜甜的,各種情感紛紛湧上來,差點又哭出來。

  他可以俐落地三天就做出一張精美的桌子,卻花了整整十七天還沒有辦法做出一支像樣的簪子來,可他卻一直在嘗試。

  她抬手拿起那支非常不成樣子的簪子,簡單的沒有任何花紋的簪身光滑漂亮,可簪首那朵芙蓉卻雕得亂七八糟;先不說花瓣一片大一片小,單是外形就差點看不出來它是一朵花,如果不是她曾經看過那支碧玉簪的話。

  她放下簪子,伸手去拉他的手掌,翻過來一看,滿滿的刀痕。

  新傷加舊痕,那雙曾經修長白皙像貴族般的手,因為要養家而不停地辛勤勞動,又因為要給他的妻子做一支她喜歡的簪子還不斷地被刻刀劃傷手……

  她的淚水又涌了出來。

  “柔兒,不要哭,我一點都不痛。”

  怎麽會不痛,又怎麽可能會不痛!她哭得全身都顫抖起來。

  “我……我去給你拿藥膏。”都怪她最近這段時間身子太不爭氣,總是迷迷糊糊,半睡半醒,不然她早該發現他手上日益增多的傷痕了。

  “別忙。”他趕緊抱住那個要從他膝上滑下去的小女人,真是的,太讓人操心了,也不想想她現在肚子裡面還有孩子,怎麽可以動作那麽大,“我已經擦過藥膏了。”

  她安靜下來,一點一點地撫過他掌上數也數不清的傷口,有的細小、有的較大、有的淺、有的深、有的新、有的舊,滿滿的痕跡;她低頭,在他的掌上柔柔印下一吻,“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是她拖累了他,她那天為什麽要去看那支簪子。

  “怎麽會是你的錯呢?”他笑著,“如果我有錢,我肯定會為你買下來,可是因為我們要存錢養孩子,所以對不起,我只能自己做一支給你,但我太笨了,總是做不好。”他在雲霧山上找了好久才找到適合做簪子的綠檀木,可他卻總是雕不出一朵像樣的芙蓉花。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