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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一會兒,“噗!”一大口水從他口中噴出。

  霍蝶舞長出了一口氣,把他的頭放到地上,托起他的下頜,捏住鼻孔,深吸一口氣後,往他嘴裡緩緩吹氣。

  一次、兩次、三次……終於,他的胸廓稍有抬起,她放鬆其鼻孔,用一手按壓他的胸部,每隔三、四秒鐘就吹氣一次。

  葉離倏地睜開眼睛,有片刻的茫然,嘴唇上柔軟的觸感令他有片刻的怔忡。

  “你醒啦?”她有些赧然的抬起頭。

  葉離依然一副神情恍惚的樣子,母親冰冷的目光似乎還在眼前晃動,他搖搖頭。

  “不會水為什麼還要下去?”她蹙眉責怪,看到他搖頭的動作,又關切地問道,“還有哪裡不舒服?”

  “我沒事了,倒是你,怎麼能在水裡呆那麼長時間?我叫你,也不回答。”他關切的眸子注視著她。

  不期然的,霍蝶舞的臉頰益發暈紅。

  低垂眼瞼,她輕聲說:“我是J省三屆的游泳冠軍。”

  她臉上沒有絲毫自誇的意味,只是在陳述某個事實。

  葉離慢慢坐起來,頭腦還有些混沌:“你真的游得很好。”他由衷地讚嘆。

  “其實,每個人都可以游得很好。”霍蝶舞低聲說,“生命的最初,本來就是來源於水中。我們在來到這個世界之前,也曾經在水中浸泡了十個月。”

  她的臉上,沉澱著某種沉寂的憂傷,聲音也變得壓抑起來。

  葉離茫然的看著她。

  “我們在水中,就好像在母親的子宮裡一樣安全。”瞳色轉濃,她唇畔,又浮現了那抹譏誚的笑意。

  第4章(1)

  更新時間:2013-04-25 10:09:21 字數:3714

  隱藏在背後的真相究竟是什麼呢?是不是越接近真相,就越近命運的殘忍?

  兩顆同樣痛苦的心臟,兩個同樣寂寞的靈魂,碰撞之後,是終於找到自己那根缺失的肋骨呢?還是更多痛苦、更多寂寞的來臨?

  這個城市的秋天,永遠短暫得像是某種錯覺。

  十月下旬,下了第一場雪,雖然很快溶化殆盡,終究還是昭告著冬季的來臨。

  同學們開始扳著手指,掐算暖氣供應的日子,又不停的抱怨,供熱費又漲價了。

  家家戶戶都塞滿了過冬的大白菜,學校的食堂,盤子裡翠綠的青菜日益稀少,簡直變成了配菜。

  偶爾會看到夏宇哲和霍蝶舞在校園裡並肩散步的情形:夏宇哲柔聲細語,小心翼翼,全然不見從前的囂張跋扈、輕狂不羈,恍若脫胎換骨一般。霍蝶舞依然是一襲黑色的長裙,外罩一件米色的風衣,神情鬱郁,似乎甜蜜的戀情,並沒有給她來絲毫的溫馨幸福,依然孤獨沉悶陰鬱。

  這天,數學老師正在唾沫橫飛的講課,忽然有一個男人叩響教室的門,他來找霍蝶舞。

  大概二十出頭的年紀,皮夾克,灰藍色褲子,腋下夾著一個黑色公文袋,四肢健碩,皮膚黝黑,眼眸中精光閃爍,一副精明幹練的樣子。

  霍蝶舞怔了怔,蒼白的臉頰忽然變得慘白。

  被雪水洗禮過的松樹,益發的蒼翠。

  石板條凳冰冷異常,霍蝶舞靜靜坐在上面,神情很是忐忑不安。

  這個人她曾經見過,叫張志昭,S市公安局刑警隊的隊長。

  “我今天來找你,是因為有些話必須跟你說。”張志昭憐憫的看著面前的女孩,儘量柔和了聲音,“跟你父親的死亡有關。”

  雖然早就猜到必定是這個理由,霍蝶舞的心依然如同墜了鉛塊般,迅速沉了下去,心靈的世界無限廣闊,自然沒有底線,就那麼一直墜落著……下沉……沒有盡頭……

  張志昭從公文袋裡拿出一張紙,遞給她:“這是在你父親屍體旁邊發現的所謂‘遺書’的複印件。”

  霍蝶舞接過來,手指不可遏制的微微顫抖,有些茫然的看著他,遺書的內容,她早就知道,就是因為這封遺書,才毀掉了父親四十幾年的清譽,也把她推向輿論的風口浪尖。

  “這封信,的確是你父親的親筆所寫沒有錯。但是,我們仔細分析了它的內容,並不認為它是一封遺書,甚至,大膽臆測這封信,其實並不是寫給你的。”張志昭慢慢說道。

  霍蝶舞怔怔看著手中的紙箋:

  “蝶:

  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已自你的世界裡消失。

  這場錯誤的愛情,由我來開始,自然應該由我來終結。

  我害怕……理智、道德、法律、世俗的眼光,都沒辦法阻止我對你繼續犯下無法挽回的錯,所以,我選擇了,以這樣不光彩的方式向你告別。

  請你忘記,我們曾經擁有過的幸福和甜蜜、不幸和悲傷,忘記我們共同擁有過的所有歲月,快樂的生活下去。

  但是請你記住,看見你笑,我才可以開心地笑;看見你哭,我會比你痛苦千百倍,所以,為了我可以開心地笑,請你一定一定要幸福。

  別了,我曾經用整個生命和全部靈魂摯愛的蝶,真心期盼,你能夠幸福到永遠。

  永遠愛你的飛揚”

  “很多人都認為,這封信是寫給你的,你的父親對你有不倫的戀情,所以因為自責而選擇自殺。”張志昭精亮的眼瞳閃爍著異樣的光澤,一個字一個字的說,“但是,我們發現,你父親並不是自殺。”

  如遭雷擊般,手中的紙箋猝然掉到地上,霍蝶舞瞪大無措的眸子,惶然的看著他。

  “你父親於2007年10月4日早晨7時左右,在家中服用了摻在豆漿中的劇毒藥物而猝死,當時,只有他一個人在家中,沒有其他任何人進入過的痕跡,而你在三天前就已經和同學去了長春市,是這樣吧?”

  霍蝶舞點點頭。

  張志昭眼瞳中的光澤更加閃亮,喟嘆道:“豆漿杯上,只有一個人的指紋,你父親的指紋。”

  霍蝶舞依然茫然不解的看著他。

  張志昭解釋道:“我們喝的外賣豆漿,是每天早晨在加工坊里榨出,然後灌入一次性塑料杯中,直接塑封,再由外送人員放到定購豆漿用戶的家門口。”

  他嘆息著,喃喃說道,“這樣的過程里,怎麼可能沒有一個人的指紋留下?”

  天氣是如此的寒冷,晦暗的天空,陽光似乎也瀰漫著陰冷肅殺的氣息,卻有豆大的汗珠自霍蝶舞額頭滑落,張開的手指情不自禁攥成拳頭,咬緊的嘴唇,不自覺沁出鮮紅的血珠。

  “不過,也不是完全沒有線索,在沙發上,我們找到半枚殘存的指紋,我們幾乎排查了所有跟你們家有接觸的人,都沒有找到那枚指紋的主人。”他笑了一下,“幸而你和你父親的交往都很簡單,這項工作才這麼快結束,要不然,可真的是在大海里撈針了。”

  一天的課程都已經結束,霍蝶舞依然沒有出現。

  “那個男人是誰,你知道嗎?”夏宇哲忍不住問葉離。

  葉離搖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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