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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安和撫掌道,“果真天無絕人之路!巡撫可越級掌管地方軍政,舞弊這樣大的事,他沒有理由不管,再者說,若是將幕後主使抓出來,那必定是大功一件,在皇帝面前也是添了面子的!何況他與你又沾親帶故,無論於情於理,這個忙都要幫定了。到時候,不僅羅遠芳要進大牢,說不準整個邱家也要轟然倒下,寧安百姓也能有一條活路。”

  薛延舔舔唇,忽而笑了,“說你傻,你還真的是不聰明。若是他長了你這樣的腦子,也沒辦法於短短八年之間從百夫長做到二品巡撫。”

  胡安和不明所以,“嗯?”

  薛延說,“周諶是我的表舅舅,不是親舅舅,我們以往的關係便就算不上親密,甚至連話都沒說過幾句,現在八年未曾聯繫,人家連認不認我都說不準,又怎來必定幫我一說?再者言,官官相護這個道理,你也是懂的,邱時進浸淫官場多年,與朝廷關係必定也是盤根錯節,想扳倒他談何容易。最後,就算周諶還記得我這個表外甥,願意出手幫一把,可我就這樣紅口白牙地去尋他,連張紙證都找不到,最後還不是要竹籃打水一場空?”

  胡安和捋清了其中關係,最開始的希冀也消散了,頹喪問,“那這可怎麼辦,空歡喜一場了。”

  薛延垂眸思索半晌,而後道,“也未必是空歡喜,無論如何,機會來了,總要去試一把。”

  胡安和問,“什麼意思?”

  薛延沉聲道,“把羅遠芳舞弊的證據都擺在他面前,看他到底想要怎麼做。若是周諶想要查辦,咱們便就推波助瀾,若是他不想,咱們便就按兵不動,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總能逮到機會弄死他的。”

  “好!”胡安和當即表示贊同,但過了會又躊躇起來,皺眉道,“可是,證據在哪裡?”

  薛延笑了下,緩緩道,“他自己,不就是最大的證據?”

  一陣風吹來,胡安和被凍得攏了攏領口。

  他偏頭看了眼薛延,心中暗道,天乾物燥,薛掌柜又要出來陰人了。

  --

  十二月七日為大雪節氣,但寧安似乎迎來了一個暖冬,以往十一月便就開始下雪,但如今已快到年節,仍舊一個雪粒子都見不到,天頭也不見冷下來。有些不怕冷的姑娘家,仍舊穿著薄薄的小夾襖穿街走巷,把腰束成一小條。

  舒服是蠻舒服,卻不是什麼好事情。

  常言道,瑞雪兆豐年,瞧如今這樣勢頭,來年春日十有八九要乾旱。

  這日一早,永樂街的街口便就搭起了戲台子,演了一出《西廂記》。

  一般來說,北地嚴寒,冬日是沒有戲班子在外露頭演出的,一是受不起凍,二是戲服里棉衣臃腫,使效果大打折扣。好在今年冬日極暖,倒也不受阻礙。台子搭起來後不過半個時辰,便就有許多看熱鬧的百姓聞風而來,羅遠芳愛戲成痴,自然也在其中。

  這齣戲明面上是織衣巷為了吸引客人而演的,但實際上,只是為了羅遠芳。

  這位紈絝少爺一愛唱戲,二愛喝酒,瞧著是個風流倜儻的樣子,但其實腦子倒沒有多好,都被邱知府給寵壞了。以薛延的手段,若想要對付他,真的算不上什麼難事,不過對症下藥四字而已。

  戲唱了一半,薛延給夥計使了個眼色,讓他們上去送酒。目的很純粹,就是灌醉他。

  那日在醉仙樓,薛延知道了羅遠芳若是醉了會是什麼樣子,暈頭轉向,口無遮攔,最適合被人牽著鼻子走。

  這種沒腦子的性格倒是給薛延省了許多事。

  把戲班子唱戲選在這一天,不是因著天氣晴好,而是這日是周諶與邱知府一起沿街出訪的日子。薛延花大價錢買通了邱時進身邊的衙役,弄清楚了周諶這段時間在寧安的安排,故而精心設計了這番好戲。

  沒過一會,夥計匆匆從街的另一頭跑過來,與薛延附耳道,“掌柜的,周諶大人已經要過來了。”

  薛延頷首,而後衝著身後正在唱戲的“崔鶯鶯”使了個眼色,後者瞧見,硬生生將要唱出的詞給改了口。

  “碧雲天,黃花地,東風破。一盞離愁。

  孤單窗前自鬢頭,奄奄門後,人未走。月圓寂寞,舊地重遊。”

  這詞一出來,所有人都懵了。

  崔鶯鶯站在台上,手腳不知道往哪裡放,汗都要下來。她不知道為什麼雇戲班子的人要有這個要求,可既然收了錢,就必須得辦事。雖說早就做好了準備,但現在看著底下一片大眼瞪小眼,她也不知道該怎麼收場了。

  薛延淡然站著,目光掃向羅遠芳的方向,兩壺溫酒下肚,他早就腳踩棉花了。但聽著台上這離譜的詞,他暈了一會,還是很快就反應過來,氣得摔了酒壺,罵了句,“唱的屁嘞!”

  說完,他三蹦兩蹦跳到台上,又把崔鶯鶯和張生都趕下去,掐了個指型,悠悠將那段又給重唱了一遍。

  不遠處,周諶瞧見這邊的熱鬧景象,覺著有趣,偏頭與邱時進道,“邱大人,那邊唱著戲,咱們去瞧瞧?”

  邱時進興味盎然,本欲點頭,但一眼就看見了台上咿咿呀呀唱著的羅遠芳,心尖一跳,踉蹌著差點摔下去。

  周諶是個人精,怎麼能看不出他的異樣,他皺皺眉,扶起邱時進,關切問道,“台上那位,是大人的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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