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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黃自小被阿梨撿回家,當成寶貝一樣寵到大,從來都是自由的,這還是第一次被關起來。它又驚又慌,眼睛都瞪得溜圓,在籠子裡亂沖亂撞折騰了一氣,但從頭至尾薛延就只在一邊冷眼看著,一點心慈手軟的跡象都沒有。阿黃漸漸也意識過來這是在罰它,它挪挪屁股,總算老實下來,乖乖蹲在一邊。

  但這還沒算完。

  過了會,薛延又拿了四個小碗,每個裡頭都盛了點菜,圍著籠子擺了一圈。

  湯還是熱騰騰的,冒著白花花的霧氣,牛肉和蘿蔔特有的香氣充斥了整個屋子。阿黃絕望地趴在地上,最開始的時候還被踩了尾巴一樣叫了幾聲,後來便就一點聲音都沒有了,球兒似的縮起來,安靜得好像死了一樣。

  阿梨把碗筷擺好,回頭看看它,覺著心疼,但又不敢求情。一是知道它太放肆,不好好教訓一頓以後定還要惹禍事,二是了解薛延的脾氣,就算這次薛延因著她而放過阿黃了,若有下一次,新仇舊恨攢在一起,這兔子怕是真的要成桌上的菜了。

  胡安和則幸災樂禍地舀了湯汁拌飯,躲著阿梨偷偷地罵,“蠢兔子,活該!”

  一餐飯很快結束,阿梨實在不忍心看兔子可憐巴巴的樣子,拿著針線去馮氏屋裡,和她一起做活兒聊天。

  薛延和胡安和對面坐著,拿起酒杯碰了下,又說起白日的事情。

  薛延胃不好,胡安和酒量差,阿梨怕他倆再弄出什麼累贅來,不敢多弄,只溫了小半瓶,一人兩口杯的量,既不會醉人,還能在冬日裡暖身子,最合適。

  胡安和砸吧砸吧嘴,與薛延道,“這事不能就這麼算了。”

  薛延挑了口肉到嘴裡,眯著眼道,“我本沒想那麼快收拾他的,是他非要找死。”

  一想到阿梨白日時候被石友榮嚇到的樣子,薛延就覺著一股火竄上喉頭,燥得想要殺人。

  胡安和問,“那咱們怎麼辦?”

  侯才良這個人卑鄙又下作,但好歹也是個做官的人,主簿不是什麼高官,但他身後有付祿遠,還有一眾街頭混混。地頭蛇最不好惹,何況他們現在還沒有足夠的銀子撐腰,很難與侯才良相抗衡。

  薛延抿了口酒,撩了眼皮看著胡安和,緩緩道,“費無極設計滅郄宛的故事,聽過沒?”

  胡安和愣了瞬,不明白他的意思,但還是點點頭,“聽過。”

  此事出自《呂氏春秋》,講的是春秋末年時候,楚國佞臣費無極因妒忌而害死深受百姓愛戴的左尹郄宛的故事,這其中,費無極用了一出極為漂亮的反間計。

  他先去尋令尹子常,告訴他,郄宛想請他喝酒轉了頭,他又去找郄宛,與他說,“令尹想到你家來喝酒。”郄宛出身低賤,聽說令尹要來,自然惶恐,問費無極道,“我該拿什麼招待令尹呢?”

  費無忌說:“令尹喜歡鎧甲兵器,到時候你將這些擺在門口,令尹自然會駐足觀賞,到時候你再趁機進獻給他。”

  而等到擺宴那一天,郄宛果真聽了費無忌的話,將鎧甲武器都擺在了門口,費無忌卻轉頭對令尹說了另一番話,言辭懇切,一派真摯惶恐,“令尹啊,我差點就害了您,郄宛他想殺您,鎧甲兵器都已經藏在門口了!”

  令尹大驚,忙派人去察看,見果真是這樣,大怒,沒多久就派兵進攻了郄宛,殺死了他。

  胡安和憑著自己過人的記憶力,將《呂氏春秋》的原文給背了一遍,但末了還是沒想明白,茫然看向薛延,“你到底想說什麼啊?”

  薛延嫌棄看著他,撇唇道,“讀書讀到狗肚子裡去了,就知道背背背,不會思考,讀了又有什麼用。”

  胡安和最恨自己的讀書人身份被質疑,被薛延一通鄙夷給氣的不輕,但又實在想知道薛延到底在想什麼,豁下臉皮道,“成成成,都讀到狗肚子裡去了,那您能不能好好給我講講,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薛延挑眉,問,“怎麼才能把侯才良弄垮?”說我,他也不等胡安和回答,自顧自道,“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讓他和付祿遠之間出現隔閡。一個小小主簿能耍出什麼威風來,何況他現在還是在幾十里外的永定,若沒了付祿遠,他就是個屁!再者,到時候說不準根本不需要我們動手,他們倆窩裡咬,就夠咱們看熱鬧的了。”

  胡安和呆呆點點頭,又問,“怎麼才能讓他們有隔閡?”

  薛延反問,“令尹子常為什麼要殺郄宛?”

  胡安和搖搖頭,薛延勾著唇笑,拿筷子敲了敲碗邊,繼續道,“第一,這二人之間,本就有猜疑,郄宛雖出身低賤,但深受百姓愛戴,費無極忌憚他,子常也忌憚。第二,這二人之間,沒有及時交流,所以才給了費無極這個機會,讓他能鑽空子。第三,費無極逮著了這個機會,把子常和郄宛之間的猜疑給落實了,子常惱怒後怕,最後才下了殺手。”

  胡安和聽完,終於聰明一把,回過神道,“我知曉你的意思了。”他兩手比劃著名,眉飛色舞,“現如今,侯才良在永定做主簿,付祿遠在隴縣做主簿,兩縣距離七十里,交通不便。而為什麼侯才良會跑去永定,就是因為隴縣有付祿遠壓著他,他做不大,所以才走。付祿遠他又不是個傻子,對其中緣由心中肯定清清楚楚,只是礙於利益裙帶關係,不便挑明,但憑著他那個小人性子,定是早就對侯才良不滿於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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