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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他這樣大力一拍,薛延手猛地一抖,勺子裡的東西灑了出來,濺到了手背上。

  阿梨看看兩人,雖不知胡安和喋喋地說了什麼,也樂得彎了唇。

  薛延抹了把手上黏糊糊的麵湯,低聲罵了句蠢瓜,但這樣一鬧,心裡那股鬱氣竟散了不少。

  到了宴春樓的時候,辰時剛過,迎他們的還是那個夥計,韋掌柜故作神秘躲起來,不肯露面。

  夥計笑盈盈地彎身指了個方向,“油鹽醬醋都給您們準備好了,勞駕移步廚房。”

  薛延點了點頭,牽著阿梨走過去,瞧著兩人背影,胡安和覺著自己實在多餘,但又無處可去,也顛顛跟上去。

  宴春樓是個大酒樓,廚房就分大小兩個,大廚房做熱菜,小廚房做涼菜。韋掌柜還算是個講究人,將小廚房清了場,單獨留給他們。薛延謹記著馮氏囑咐,說女兒家這段日子不能沾涼水,要落毛病,他不敢讓阿梨操勞,洗菜切菜活計都自己包了,阿梨在旁指點,薛延動作笨拙,但也湊合著像是那麼一回事。

  胡安和站在一邊,瞧著兩人忙前忙後,自己手腳都沒地放。他本也想幫忙,可切個蘿蔔都哆哆嗦嗦怕割著手,薛延嫌棄得要死,三兩下給他攆了出去。

  胡安和看著緊閉的門,摸摸鼻子,又摸摸兜里僅剩了幾文錢,轉身往大堂里走,準備點壺最便宜的茉莉花。

  但屁股剛挨著板凳,他就瞧見了從門口走來的那個他這輩子都不想見著的人。

  侯才良。

  侯才良還是那副青年才俊、風流倜儻的樣子,一把摺扇一身白袍,看著人模人樣的。身旁跟著個模樣明艷的女人,看著也就十七八歲的樣子,白臉紅唇,大冷天的穿一身紗裙,肩上卻又披了個羊毛小披肩,走起路來扭臀擺腰,搖曳生姿。

  她一手挽著侯才良胳膊,輕聲細語嬌滴滴地說著話,兩人低頭竊語,瞧著很恩愛。

  這女人胡安和知道,侯才良幾月前抬進家門的三姨娘,姓石,是當地有名的美人。

  侯才良二十四歲的老男人,廢了好多銀錢才娶了這麼個水靈靈的小妾,自然是寵得如珠如寶,要啥給啥。

  胡安和低頭用手擋住臉,假裝看不見,他想起了前幾日見著的那個女子,再對比了下眼前的石姨娘,心裡暗暗腹誹,都是有錢的姑娘,又都愛濃妝艷抹的打扮,但這氣質怎麼差的那麼大呢。

  一個像妖精,一個像猴子。

  但侯才良還那麼喜歡那個猴子,果真是什麼鍋配什麼蓋,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可即便胡安和盡力地埋著頭去躲了,還是被侯才良一眼給揪出來,仇人見面分外眼紅,他冷笑一聲,拽著石姨娘的腕子往胡安和那邊走,而後毫不客氣地坐下,敲了敲桌子道,“喲,這不是胡公子嗎,怎麼在這兒?”

  石姨娘一顆七巧玲瓏心,見著侯才良發難,趕緊附和著道,“胡公子,久仰久仰。”

  胡安和萬般不情願地把擋臉的手放下,哈哈一聲,又故作深沉道,“好巧啊,侯兄。”

  他那副樣子都是跟薛延學的,相處久了,精髓掌握了幾分,倒也像模像樣。侯才良瞧見他那模樣就生氣,冷哼一聲道,“是好巧啊,胡兄貴人事忙,能見你一面可萬分不易。這段日子我雖人不在隴縣,卻是還能聽見您的大名,聽說你與薛四一起開了個店,生意還挺不錯?侯某人在此道聲恭喜!”

  他拱了拱手,嘴上說著好聽話,眼裡卻滿滿都是不屑。

  石姨娘跟個八哥兒似的,眼角一瞥侯才良臉色,也跟著假笑附和,“恭喜恭喜!”

  胡安和在心裡罵,我恭喜你個王八蛋!

  他知道自己嘴皮子笨,要是真吵起來絕對贏不過侯才良,也不再和他磨磨唧唧,直接站起身道,“我還有事,就先走了,要是有機會,咱們以後再聊。”

  侯才良緊跟著也站起來,回頭笑問,“胡兄這是又要去店子裡嗎,還真是兢兢業業,侯某佩服。”

  胡安和腳步不停,侯才良不依不饒,又道,“但我更佩服的是胡公子的勇氣,都是士農工商,商為下。你身為縣令之子,放著好好的仕途不走,偏要去做生意,這份勇氣,常人哪裡可得。”

  石姨娘捂唇呵呵一笑,“老爺此言差矣,也不知是勇氣,還是傻氣。”

  胡安和倒吸一口氣,抬手指著侯才良道,“姓侯的,我勸你善良!”

  侯才良挑眉,也不接那茬,自顧自道,“侯某前些日子前往永定縣幫差,鄙人不才,深得永定縣令賞識,說不定不日就要升遷,到時還望胡公子不計前嫌,來喝杯賀喜酒。”

  石姨娘嬌嬌道,“老爺憂國憂民,應當此大任。”

  胡安和聽他倆在那裡一唱一和好似雙簧戲,腦門上青筋直蹦,甩了袖子就往後院走,一句話沒留。

  石姨娘探著腦袋往那邊瞧了瞧,問,“老爺,他那是幹什麼去了?”

  “管他做什麼去。”侯才良面色不虞,眯眼道,“他與我之間的梁子早就結下,好不容易逮著他落單,絕對不能輕易放過。我不好親自出手,待會你去後院找找他,譏諷幾句,也算是不白來這一趟。”

  石姨娘應了聲,一雙柔荑攀上侯才良胳膊,“老爺您放心,妾身您還信不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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