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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梨起身下地,走近去打量了他一圈,輕聲問,“怎麼弄成這樣,是有誰欺負你了嗎?”

  阿梨的聲音小心翼翼的,生怕再嚇著他,胡安和眼圈一紅,心中委屈更盛,張嘴就想要訴苦。薛延給他倒了杯水,又拉著阿梨坐到一邊,聽胡安和連說帶比劃地將整件事都講了一遍。

  不愧是讀過聖賢書的人,講的那是一個如泣如訴,簡直讓人身臨其境。

  薛延在心裡想著,當初不該說胡安和嘴笨人傻的,就憑他這口才,若是到天橋底下說書的話,以後絕對是個人物。

  說到最後,胡安和用手背拭了拭眼角,“虧我當時還同情她,一片真心餵了狗,那就是個女魔頭。”

  阿梨咬著唇和薛延對視一眼,嘆了口氣,她柔聲安慰了胡安和幾句,看他還是抽抽搭搭的樣子,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便就起身去櫃裡拿了些傷藥遞給薛延,囑咐著,“你給他擦擦罷,傷雖小,總不要留了疤。”

  薛延點頭,說好。

  胡安和一感動,眼眶又有些泛紅。

  阿梨被嚇了一跳,忙擺手道,“你別哭了,別哭了。”她轉身去拿了件厚襖子穿上,溫聲道,“我去給你弄些吃的吧,晚飯沒吃餓不餓?”

  胡安和雙手捧著杯子,肩胛縮著像只小狗,拼命點頭,“我餓。”

  阿梨笑了。

  薛延端了盞蠟燭要送她過去,阿梨搖頭拒絕,小聲道,“你還是陪陪他吧,多勸勸。晚上包的餃子還剩了點,我去給煮了,很快就能好。”

  薛延看了眼伏在桌上的胡安和,頭疼地按了按額角,他把阿梨的領口攏好,道,“隨便弄弄就行,你別凍著,他又不挑食,不用太精細。”說完,又拎著阿黃的耳朵把它弄出來,拍拍屁股道,“別睡了,去陪姐姐。”

  阿梨笑嗔,“你吵它做什麼,待會鬧起來,晚上又不愛睡了。”

  薛延說,“我就是看不慣它那懶洋洋的樣子。”

  阿梨搡他一下,不再多說,帶著阿黃出了門。

  胡安和目睹一切,覺得自己那顆本來就千瘡百孔的心好像傷得更重了些,他又回想了下傍晚遇見的那個潑辣瘋女人,“嘶”了一聲,覺得脖子好像更疼了。

  薛延揉了揉腕子走過去,骨節咔吧咔吧地響,胡安和從打擊中回過神來,不可置信看著他,“你……你想做什麼?”

  薛延低罵了句,按著他的頭讓他趴在桌上,一把將肩頭的衣裳扯下來,冷冷道,“上藥!”

  整個過程驚心動魄,鬼哭狼嚎。

  本來挺簡單一件事,但做完後,薛延的頭都要炸了,胡安和抱著一邊肩膀癱在椅子裡,一個勁地問,“我會毀容嗎?會變醜嗎?”薛延實在懶得搭理他,脫了鞋子上了炕,被子往上拉到耳朵,裝作聽不見。

  這磨磨唧唧直到阿梨端著餃子回屋才停止。

  豬肉三鮮餡蒸餃,餡里還摻了一點花雕酒,皮兒嫩而薄,透過皮能瞧見裡頭飽滿的餡子,顫巍巍地立在盤子裡,旁邊是調好的油蒜碟。

  胡安和眼巴巴盯著那個盤子,沒心思叫疼了。

  阿梨把筷子帶給他,笑道,“你吃吧。看你這樣子也回不去家了,我把被子找出來,你再去廚房湊合著住一夜罷。”

  胡安和淚眼汪汪,誠摯道,“小梨花,你實在是太好了。苟富貴,勿相忘,等我以後有錢了,我肯定會對你好的,你想吃什麼我都給你買。”

  薛延再忍不住,他騰的一聲從被裡坐起來,咬牙切齒地罵,“你放的什麼五花屁,真當我死了?”

  胡安和一臉茫然,“我怎麼了……”

  薛延眯著眼看他,“我家阿梨愛吃什麼,關你屁事,用得著你在那巴巴地獻殷勤?”

  說完,薛延也激不起自己那點殘存的憐憫心了,趿拉著鞋下地,一手端起盤子,一手拽住胡安和的後衣領,三兩下就將他給踹出去,而後將餃子塞回到胡安和懷裡,摔門上鎖一氣呵成。

  阿梨根本沒看懂剛才他倆你來我往在說些什麼,呆呆地抱著阿黃站在原地,薛延低頭親親她臉頰,柔聲說,“咱們睡覺去。”

  阿梨彎出個笑,柔柔答了句好。

  薛延看著她躺好了,又給掖了掖被子,才偏頭吹熄了燈。

  胡安和站在門外,眼盯著驟然黑暗的窗口,心裡涼颼颼像間四面漏風的破屋子。

  --

  接下來兩日,阿梨一得空就要往小結巴那裡跑,帶上一盅排骨湯,她手藝好,換著花樣做,讓人吃不膩。

  習過武的女人果真不好惹,胡安和脖子上那四道抓痕一直沒落疤,顯眼得很,他不敢回家,也不敢出門,天天賴在薛家蹭吃蹭喝。阿梨脾氣好,馮氏疼小輩,兩人都不嫌他煩,薛延卻氣得個半死,總尋著機會要攆他出門。

  好在胡安和反應遲鈍,臉皮又厚,仍舊舒舒服服地待著,半點沒受影響。

  轉眼第二日晚上,正是換季時節,馮氏腰腿總疼著,吃過晚飯後就關燈歇下了。晚上天涼,薛延怕阿梨體弱惹上病,也早早催著她回了房,又支使著胡安和把碗筷都刷好,跟著進了屋。

  阿梨靠在枕頭上,正繡被面兒,馮氏親手選的正紅色,入目喜氣洋洋,明明九月底,看著卻像是就要過年。老人家就愛這種吉利又熱烈的顏色,阿梨也順著她,不忤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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