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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園暴力就像是他對自己的自我懲戒一樣。
別人對他的冷漠和嘲笑其實對他來說都無所謂，可他不應該對自己的弟弟起那樣的心思。
只有在遭遇校園暴力的時候，他感覺自己是在贖罪。
楚蔚甚至不敢把自己對弟弟的骯髒心思記載在日記上，於是他就只能記載一些其他有的沒的。
在白色的日記本上，楚蔚其實有很多話想要寫上去，那都是他不敢說出口的話，但是他不能寫，因為他害怕被發現。
所以，寫些其他的東西就沒有關係了吧。
於是楚蔚就把白天受到的欺負和自己的心思全都記載進了他的日記本裡面。
——我好厭惡自己。
——我好痛恨自己。
——為什麼我是這樣的我？
——為什麼我這麼糟糕？
為什麼我會對自己的弟弟抱有那樣的心思？——其實這句話才是楚蔚最想說的話，但是他不敢說，連寫也不敢寫。
認識王元洲是一件很意外的事情。
不，也不能說是認識吧，只是同一個學校的學生，同一個年級的學生，再加上他不小心撞破了他的秘密而已。
那時候正好是半夜，楚蔚去廁所的時候忽然聽到了一些不可言說的聲音。
他撞破了王元洲和一個男學生的私密。
不過，看那個男學生的樣子，卻像是被王元洲給逼迫的。
那個時候，楚蔚也是第一次意識到這個世界還有和他一樣骯髒的人存在。
不過，還是他自己更加糟糕吧。
至少王元洲不會像他那樣對自己的弟弟產生不可言說的欲望。
就是在那天晚上之後，王元洲忽然就對他產生了興趣。
王元洲是一個很糟糕的傢伙，楚蔚意識到了這一點。
可他自己也是一個非常糟糕的傢伙。
但是和王元洲不同的是，楚蔚其實並不想承認這一點，但是王元洲卻是完全沉淪在壞人的角色裡面不可自拔。
他似乎根本沒有多少羞恥心，對自己做出的事情也絲毫沒有覺得後悔。
王元洲純粹就是個壞蛋。
有時候，楚蔚還很羨慕王元洲這樣的心態，如果他也能夠像他那樣就好了。
可是不可以。他做不到。
有天學校放假，楚蔚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了家，然後，他爬到了床上睡著了。
後來半夢半醒的時候，他似乎聽到了母親在客廳裡面打電話。
“李軍峰，你不要太過分了！”
“我不是已經照你的意思離婚了嗎？洋洋已經不可能像小時候那樣依賴小蔚了。”
“你們這些豪門心裡想的都是什麼齷齪的東西，我們不是都已經離婚了嗎？這還不夠嗎？”
楚蔚一下子就清醒了過來。
他忽然意識到自己聽到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
說起來，楚蔚其實一直很疑惑他的母親為什麼要和繼父，嗯，前繼父離婚，明明那個時候他們的感情似乎還很好，為什麼突然他們就離婚了？
似乎是有一天他們突然就吵起來了，但是他們吵架的原因，楚蔚卻不清楚。
現在，時隔多年之後，楚蔚突然意外地從母親和前繼父的電話裡面探聽到了他們離婚的原因。
第291章 番外：兄弟——楚蔚（下）
時隔多年之後，楚蔚突然意外地從母親和前繼父的電話裡面探聽到了他們離婚的原因。
楚蔚從那通母親和前繼父的電話裡面偷聽到了這個秘密。
原來，他們當年離婚的原因竟然是因為——他？
因為他和弟弟的關係太好，所以前繼父擔心他對弟弟的影響太深？
這個理由還真是——
真是太可笑了！
兄弟兩人感情好難道不是一件好事嗎？
為什麼李軍峰就偏偏能夠想到這麼多有的沒的？
當初，在那個家裡面，楚蔚的地位是非常尷尬的，因為他不是李軍峰的兒子，他是他妻子帶過來的亡夫的兒子。
即使管家和傭人都會叫他一聲少爺，但是他們對他和對弟弟完全是兩種不同的態度。
楚蔚察覺到了這一點。
所以他就下意識地去接近他的弟弟，因為對他來說，在這個家裡，只有弟弟是他的親人，是可以依靠的親人，他們兩個人是有血緣關係的，即使只是同母異父的兄弟，他們之間的關係也是其他人切不斷的。
楚蔚除了能對弟弟更好之外，他在這個家裡面幾乎就什麼也做不了了。
去親近繼父？他做不到。所以他只能去親近自己的弟弟。
小孩子的感受總是很誠實的，他對弟弟好，弟弟也就更喜歡他。
他們總是一起玩，弟弟也總是一直黏著他。
但是沒想到，他們的這種關係在李軍峰眼裡卻是不合適的。
說到底，他到底不是李軍峰的兒子，所以李軍峰的心裡還是防備著他。他甚至擔心他會拐帶？他的兒子。
母親也是因此和李軍峰離婚的。
母親其實一直都是一個聰明人，她已經看出了李軍峰根本沒有把他們當親人的意思了吧，所以她才會和李軍峰離婚。
楚蔚並不知道離婚這件事究竟是李軍峰先提出來的還是母親先提出來的。
但是但母親知道李軍峰的心思之後，她絕對不可能再和李軍峰繼續生活下去的。
楚蔚覺得自己都要瘋了。
他怎麼可能捨得對自己的弟弟抱有什麼惡劣的心思呢？他不可能拐帶自己的弟弟，也不可能影響自己的弟弟去做什麼不好的事情。
啊不，楚蔚在心裡苦笑了一番，他確實是對自己的弟弟抱有某種惡劣的心思。
只是不像李軍峰想的那樣罷了。
為了抑制自己的心情，他甚至已經很久沒有和弟弟見面了。
但是他的心思非但沒有消失，反而變得更為深刻了。
他幾乎無時不刻地都在想著這件事。
他已經快要瘋了。
楚蔚經常大半夜的睡不著覺，也是因此，他發現王元洲的精力還真是充沛，他經常在宿舍樓的廁所或是其他地方看到他和其他男生的私密情事。
楚蔚看得出來，那些男學生有部分是被迫的，有部分是自願的。
說起來，在這所男校裡面，性向和他和王元洲一樣的人其實也並不少，如果他們在正常的環境中成長，也許他們不會意識到自己還能夠接受男人，但是正是因為這是一所男校，所以有些心思就冒頭了。
這也是王元洲總是能找到炮友的原因。
楚蔚發現了之後不再像第一次那樣驚動到王元洲，他就站在隔壁的地方，靜靜地聽著他們激烈的聲音。
痛苦的聲音，哭叫的聲音，喘息的聲音，低吼的聲音，呻吟的聲音……這些聲音全都被楚蔚聽得一清二楚。
楚蔚也不知道自己這麼做到底是為了什麼。
也許他是已經不正常了。
楚蔚的日記本已經完全寫滿了。
楚蔚忽然意識到他對弟弟的感情實在是太過深刻了，不知不覺間他已經將這本空白的日記本完全寫完了，即使在這日記本中，他未曾提過弟弟一個字。
但是其實，如果不是因為弟弟，他根本不會去寫這本日記。
他甚至可以繼續、繼續地寫下去。
楚蔚覺得自己很糟糕，非常非常糟糕。
他的心情越來越壞。
有很多時候，楚蔚都在想，他繼續活著到底還有什麼意義？他還不如死掉算了。
活著實在是太痛苦了。
每天他的心臟都像是被一塊大石頭沉沉地壓著，沒有一刻喘息的機會。
楚蔚想方設法地想要忘記他的弟弟，然而，他卻是將李洋記得更加深刻了。
楚蔚想不到自己未來有一天可以忘記李洋，可以坦然地把李洋當作他的弟弟，可以坦然地和李洋恢復以前親近的兄弟關係……
楚蔚根本就想不到那一天可以到來。根本不會有那一天的吧。
他覺得他要是見到自己的弟弟，他根本就壓抑不住自己的心情。
他一定會露陷的，一定會的。
到時候弟弟會對他露出什麼樣的神情呢？
厭惡嗎？
不，他絕對不要看到他的弟弟厭惡他。
還有母親要是知道了會怎麼辦？
李軍峰知道了又會怎麼想？
如果被李軍峰知道了，他會覺得自己果然很糟糕吧。就像他以前意料之中的那樣。李軍峰肯定會認為他之前的想法是無比正確的吧。
不，他被誰看不起都不想被李軍峰那個小人看不起。
楚蔚的心情越來越壓抑，他甚至難以露出一個笑容，對著鏡子的時候，他也只能勾起嘴角，在鏡子裡面呈現的是一個非常勉強的虛假的笑容。
楚蔚都已經不會笑了。
他想不起來以前的他到底是怎麼露出笑容的了。
楚蔚努力地去回想以前開心的記憶，可是沒有用處，就算回想到這些回憶，他仍舊是笑不出來。
黑暗籠罩了楚蔚。
他決定自殺了。
不再只是想想而已，他已經下定決心了。
做下決定之後，他的心裡反而輕鬆了很多。
他再也不用勉強自己了。
死了之後，他對自己弟弟李洋抱有的糟糕的心思就會停止下來了。他會馬上就忘記自己的弟弟的。
唯一覺得對不起的大概就是母親了。
母親為了他的教育操了很多心，可他最後卻選擇了自殺。
養育了這麼多年的兒子死了，白髮人送黑髮人，母親肯定會很傷心難過吧。
想到母親的時候，楚蔚的心裡有一絲的遲疑。
但是，他真的受不了了。活下去也只能感到痛苦而已。這樣的人生到底有什麼意義？
那本日記本被楚蔚藏了起來。
然後楚蔚在夜深人靜的時候爬上了學校的天台，然後一躍而下。
那個時候，楚蔚忽然感到自己難得地輕鬆起來了。
好吧，楚蔚承認自己是故意在學校裡面跳樓自殺的。
即使他知道這所學校裡面的學生非富即貴，校長也很有背景，但是只要能夠給這所學校帶來一點點麻煩，楚蔚也是非常願意這麼去做的。
雖然楚蔚後來遭遇校園暴力沒有進行反抗是為了自我懲罰，但是不管怎麼說，這所學校都不是什麼令人感到舒服的學校。
學校裡面的學生都是那麼地糟糕，不是欺負別人就是被別人欺負，不是選擇孤立別人就是被孤立，這些學生甚至認識不到自己的錯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