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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對了,我的畢業典禮你要不要參加?”

  我回答的斬釘截鐵,“不要。”

  他果然很失望,“這樣啊,那我拿了學位就回來吧。”

  薛問樞每天都很忙,閒著的我也開始為以後的工作找機會實習,面對網絡上成百上千的招聘廣告看花了眼,我糙糙的投了幾家稍微有些規模的文化或是翻譯公司,原來並沒有報希望,所以當一家新的時尚雜誌決定讓我去實習的時候我毫不猶豫的就答應了。

  雜誌的主編是個三十多歲的女的,有消瘦而刻薄的臉頰和身材,帶著點霸道,說出來一個選題,常常是沒有理由就不讓通過,編輯們完全沒有解釋的機會。

  辦公室里氣氛有些沉默,但這樣的高壓下的工作,也是有快樂的時候,比如忽然靈感一來輕鬆自在的寫出一篇專欄文章,配上漂亮的圖片,有時候大談感情,給愛情迷途中的少男少女指明一條出路。

  可是我每次看到那些所謂的“戀愛法則”都不知道說些什麼才好,其實感情並沒有任何規律可以遵循,只能說,是不是在正確的時間遇到了正確的人。

  就好比我自己,若三年前那個驕傲又自負一點都不可愛的我,遇到驕傲又自負的薛問樞,那我們現在一定老死不相往來。

  雜誌社的工作我並沒有做太久就辭職了,忙忙碌碌中我的論文也要開題了,這一年時間過的飛速,周圍的朋友在各個城市裡落地生根,有一次跟秦可書打電話的時候說到了何彥非,她告訴我,“你知道嘛,何彥非有女朋友了。”

  初聽這個消息,我有些意外,但是也在情理之中,好像很久之前我拒絕了跟他聖誕節出去吃飯,之後我們的聯繫越來越少,直到變成了陌生人。

  “那個女孩子長得挺漂亮的,有些微胖,跟何彥非站在一起感覺挺好的。”秦可書這樣給我描述,“怎麼,你跟薛問樞怎麼樣了?”

  我頗有些無奈,“沒怎麼樣,他還要延期半年,反正我都等了那麼久了,也不在乎了,反倒是開始擔心以後的事情,要是他真的回來,就要找工作什麼的,很麻煩。”

  “都是這樣波折之後才能穩定下來的。”她口氣里一副過來人的姿態,然後聲音徒然的參雜了一絲的快樂,“對了,我戀愛了。”

  “呦,是哪家公子?”

  她笑而不語,忍不住被我攛掇,只是跟我輕描淡寫的點了一句,“小時候的好朋友,原來已經移民去澳洲了。”

  我也誠心的高興,“哦,那你也要去移民嗎?”

  “和樹袋熊,袋鼠,綿羊們做伴?”她認真的問我,“你說我要是在澳洲辦個小旅行社怎麼樣,對了,你要是結婚了我送你蜜月游。”

  她居然考慮這麼多,想來是好事將近了,講完電話我收到她的郵件,是他們的合照,秦可書穿的很樸素,粉紅色襯衫,碎花短裙,旁邊的男孩子,跟她差不多年紀,一身休閒的運動服,清瘦的臉龐,五官很精緻,照片背景是藍天白雲,背後的別墅群隱隱的在群山之間。

  真好,大家都陸陸續續的安定下來,然後平靜的過一生。

  十二月,這個沿海的小島上,落葉飄滿了大街小巷,某天早晨我看著玻璃窗的那一層厚厚的霧氣,才明白原來屋外已經是另一個世界。

  天氣並不好,沒有陽光,海風帶來潮濕的水汽一點點滴落至我的周圍,直到越積越多才明白原來是雨滴,帶著嚴冬寒意的絲絲水絛,密密斜斜的飄在空中。

  開會有些冗長,快過晌午了老闆還沒有絲毫要結束的念頭,好不容易教學秘書來提醒下午還有黨務會議,老闆才停止長篇大論,一群人被沉悶的天搞得興致低落,我走出會議室,仰起頭,任冷風灌進我的脖頸里,天空有些泛青色的灰暗,這樣飄著細雨冷風的天冷的夠嗆,我不由的哆嗦了兩下。

  忽然我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坐在院辦花園前的石凳下,我有些意外,卻不由自主的笑起來,走上前去拍拍他的肩膀,“回來了?”

  這個孩子氣的男人撇撇嘴,“都不知道給人家一個擁抱。”

  “什麼時候來的?”我嘴唇邊的笑意掩飾不住喜悅的心情,起身抱了抱他。

  薛問樞挑眉,“坐了一夜飛機到上海,正好趕上早上的航班。”

  “喏,給我看看。”

  “看什麼?”

  “畢業證書啊,你過來難道沒想著要帶?”

  他連忙翻出來遞給我,笑眯眯的看著我,我由衷的讚嘆,“不錯嘛,鍍金海歸,你工作找的怎麼樣了?”

  “正在找。”他一點都不擔心,“我可是很慎重的精挑細選的,可不是沒有人要。”

  “薛問樞。”我輕輕的喚他的名字,剛才被抑制住的喜悅,現在像是涓涓細流一樣湧出來,蜿曲延綿,曲曲潺潺的包圍了我的生命。

  “恩?”

  “給我抱抱。”

  身體熨帖的靠在一起,終於有那麼一秒確定不會因為害怕而分離,我靠在他的肩膀上,覺得貼心溫暖。

  我和他不過是世俗間最普通的男女,有最普遍的優點和缺點,我們身上沒有戲劇性的愛情,也談不上生死契闊,轟轟烈烈。

  天下普通男人女人的愛情不過就是我們這樣,不過就是愛或者不愛這兩個選項。

  我以前常常喜歡聽那首歌,“我希望你,是我獨家的記憶,擺在心底,不管別人說的多麼難聽,現在我擁有的事情,是你,是你給我一半的愛情。”

  只是我那時候不懂,也從未知曉,他給我的,不僅僅是一半的愛情。

  還許了我,他的未來。

  擁抱的間隙,忽然想起小時候跟家人到老茶樓聽戲,孤零零的戲子在台上曼聲:則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

  長大後我想,怕就怕這如花美眷,抵不過這似水流年。

  可是現在,有什麼關係呢,我已經二十八歲了,再也回不去少女的青春時代,我有淡淡的黑眼圈,怎麼消也抹不去痕跡,薛問樞已經二十九歲,他也不是青澀的男孩子,他眼角已經有熬夜的細紋,怎麼睡也減不淡紋路。

  我們都在歲月的腳步里,長大,成熟,變老。

  我們身上這一切的改變,都是對方親眼的見證,我們身上的故事,都有對方的親歷,我已經能想到很多年後,他毫不顧忌的讓我看見他的白頭髮,我毫不顧慮的讓他看見我的魚尾紋,而身邊的小孩子都有我們兩個的眼角眉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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