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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連公交車都開的那么小心翼翼,即便交通如此困難,大家還是趕著春節都出來了,街道上擁堵一片,這場突如其來的大雪絲毫沒有減少春節熱烈的氣氛。

  薛問樞在公車站等我,我下來的時候看見他穿著一件黑色的羽絨服,藍色的圍巾把臉裹得嚴實,只露出兩隻眼睛,頭上還頂了一頂傻乎乎的毛線帽子,看上去很白痴。

  他嗡聲嗡氣的跟我說,“我等你等了好久了。”

  “路上不好走啊,都是積雪。”我解釋道,再看了他一眼,“你怎麼穿成這樣了?”

  “感冒了好像。”

  “家裡沒開空調?”

  “開了,還開了電熱毯,結果打被子,早上被我娘從床上拖起來,半個身子露在外面。”

  他有些沒精打采的,但是不至於心情很糟糕,我隨口問他,“去哪裡吃飯?”

  “隨你啊。”

  我立刻無語,“唉,你請我吃飯還不知道去哪裡。”

  他露出更加白痴的表情,“其實我就是因為不知道去哪裡吃了,所以才把你叫出來的,恩?這樣說你會生氣嘛?”

  “……不會啊……啊,等下電話。”

  電話是我表弟打來的,他今年高二,我前幾天跟他借了PS2想在家慡一把,死小孩拖拖拉拉到今天才想起來帶給我,小孩子在電話里囑咐我,“你請我吃飯吧,租金就免了。”

  真是哪天不撿偏偏今天,我翻了個白眼,放好手機,跟薛問樞說,“得了,我請你吃吧,我弟弟馬上把PS2帶給我讓我請他吃飯,必勝客行不?”

  “你請啊?”薛問樞好像被注射了興奮劑,感冒症狀一掃而空,“好啊,走吧。”

  現在小孩子,真不知道腦子裡都裝些什麼東西。

  小朋友坐在溫暖的店堂里略微羞澀的說,“上次點點就請我吃必勝客的。”

  我頭也不抬,看菜單,“哦,點點?那是你談了的第幾個女朋友?”

  “第三個。”

  旁邊薛問樞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靠,都快趕上我了。”

  “所以我說現在我完全不知道這些小朋友腦子裡面裝的是什麼!”我把菜單遞給薛問樞,“我們高二時候都在幹嘛?”

  他很痴呆的想了一會,“我啊,我打遊戲啊……”

  小朋友在薛問樞面前有些拘束,只是“嘿嘿”的笑,我忽然想起來一件是,搗了搗薛問樞,“唉,你曉得這小孩子高一的時候有天跟我發信息說談了個女朋友,說了一句超級欠扁的話,你知道是啥嘛?”

  “說啥了?”

  我瞥了一眼早戀還沾沾自喜的小朋友,“他說,你們這種光棍是體會不了我們這種談戀愛人的辛苦的。”

  薛問樞笑起來,“哎呀,你這話說的殺傷力太大了。”

  “可不是!那時候我念給室友聽,每個人都很義憤填膺啊!”我嘆了一口氣,“我高二的時候在幹嘛啊!天哪!我穿的跟村姑似的校服,天天戴個眼鏡背個書包,想想就一傻逼,不僅傻,還二,連個早戀沒有。”

  小朋友故作深思,“唉,早戀也很辛苦啊,可是甘之如飴啊。”

  被我和薛問樞一頓炮轟,我惡狠狠的威脅道,“你再刺激我我就告訴你媽去,別忘了你們班班主任就是我以前的化學老師……哼哼……”

  ……

  吃完飯乘著薛問樞去拿發票刮獎的時候,小表弟湊過來問,“你那個?”

  “你那個頭!你哪隻眼看到那個了,人家早有主了!”

  他恍然,“哦,是男的女的?”

  我徹底無語了,現在小孩子怎麼都那麼成熟,我拍他腦袋,“你腦子裡面都裝了些什麼東西啊!小孩子要單純點才討喜。”

  他不聽我的話,語重心長的說道,“唉,莐~我說,你可別去做小三啊,雖然這男人姿色尚可餐,不過我估計你要吃的話會消化不良……”

  我徹底暴怒了,“你有完沒完!我馬上就打電話告訴你媽。”

  “別!我閉嘴!我不說了!”

  冬天的夜晚來的特別快,光禿禿的枝丫上纏繞著五色的霓虹,這樣的城市雖不能和上海相比,但在春節也是相當的熱鬧。

  我剛想說要回家,薛問樞卻提議,“施莐,我們去學校看看吧?”

  “學校?老校區?”

  “恩,好久沒去了。”他的眼眸在昏暗的燈光下閃閃亮亮的,“走,我們去吧!”

  我對老校區總是念著一絲難捨的感情,好像那些陳舊的建築和孤老的花糙,總是能夠輕易的讓我深陷在種青澀難忘的回憶中,他們有種讓我眷戀的味道。

  是那種穿著白襯衫藍裙子的校服,背著書包,騎著自行車的歲月,無憂無慮,那時候青春總是美好的,美好到沒心沒肺的什麼都可以不管不問。

  老校區正在整修,工地還在,可是已經沒有施工人員了,我跟薛問樞爬到了初三上課的樓上,爬的氣喘吁吁的,那初三二班和三班,已經變成了初二五班和六班。

  桌椅都翻新了,黑板報換了一期又一期,靠走廊的窗戶關的緊實,可是卻掛著一個可愛的小鈴鐺。

  我們那時候的回憶,什麼也沒留下。

  “什麼都變了……”我有些遺憾的說。

  而薛問樞卻笑起來,指著走廊上的欄杆,“沒!還沒有!你來看看!”

  不鏽鋼的空心欄杆上都是癟下去的痕跡,好像被什麼重物捶打過。

  他一邊看一邊說,“這是舊的,這是新的,哈哈,你知道這些癟下去的是怎麼來的,我們班一個猛男拿頭磕的!”

  我目瞪口呆。

  “所以,施莐,過去的東西還在的,有存在過就一定會有留下的痕跡。”

  我們的生命中一定曾經出現過這樣一個的角色。

  那個人的面目已經模糊不清,那個人的聲音已經遙遠難辨,那個人的氣息已經煙消雲散,可是那個人的一個眼神,那個人的微笑的姿態,曾經和你在傾盆大雨□撐一把雨傘,這樣的場景,卻刻骨銘心。每個人年少時候的片片櫻花雨,註定頹敗,卻永遠盛開在心裡。

  而我,站在當年初三教室的走廊前,前面空地上耀眼的燈把我們倆的影子拉的長長的,竟然糾疊在一起。

  那些錯過的時光。

  作者有話要說:虐也是會有的……先給點甜頭……

  ----

  薛問樞比江景行沒心沒肺多了,而且言語行動,更白痴,強烈鄙視他!

  第 15 章

  快畢業的寒假,真是一場聲勢浩大的聚會。

  當然,民工和流氓齊飛,算是整個同學聚會的特色。

  我一向有輕微的社交恐懼症,看到陌生人會不由自主的沉下臉,不說話,只是禮貌的笑笑,而我認人的方式也一向的主觀,武斷,一旦印象根深蒂固,實在是難以被扭轉。

  第一眼,電光火石之間,我就會判斷,靠近還是疏遠。

  對薛問樞,第一眼我就控制不住的想靠近。

  大概每個人都是有另外一個自己隱藏在靈魂的最深處,與自己平常的樣子完全相反,那個陌生的孩子會在熱鬧鼎沸,快樂甜蜜的時候忽然閃出個影子,他附在耳邊悄悄的對你說,“你真的快樂嗎?”

  此刻,熱氣騰騰的火鍋店裡,飄香的麻辣味和熏人的煙糙味都沒能把我的興致提到最高,因為我身體裡的那個壞孩子在黑暗處悄悄的問我,“施莐,你現在快樂嗎?”

  我一點都不快樂,我居然還想著八級考試的人文知識,我把“菲茲迪拉德”那傢伙寫的東西都快忘記的一乾二淨,我已經背了三遍了,可是除了他的糟糕的American Dream我什麼都想不起來了。

  那邊的學醫的一個男生還在跟班裡的女生討論整容的問題,這位老兄就是學的整形專業,他感嘆道,“這兩年,凡是事故創傷來整容的越來越少了,全是些要漂亮的小姑娘。”

  “我覺得我的下巴長得太醜了,怎麼整啊?”

  “一般是注射玻尿酸墊下巴了,你把臉側過來,標準的是鼻頭至嘴唇延至下巴前緣成一條直線,下巴較鼻頭向後內縮約十度,我看看你的咯。”

  “我也要看,幫我也看看。”

  看著那群女孩子爭先恐後的樣子,我就想到了薛問樞的“花瓶”論,不由得莞爾。

  不知道那傢伙在幹什麼,我掏出手機給他發了個信息。

  席間大家問道了各自的去向,胖子說,“我就在這裡工作,銀行系統的,家裡找的。”

  眾人有羨慕有嫉妒的。

  秦帥抽了口煙,慢悠悠的說,“老子根本找不到工作,我天天網投,等面試都等的快石化了,好容易等來兩個,結果人家一看我的學歷,說,我們想找大專的就夠了……我操!早知道老子就去讀個大專也比這破大學好。”

  “不是說大學畢業就失業嗎,我看就那麼一回事!”

  熊二說,“我待業!靠,我之前去一家公司做了三個星期的銷售,媽的簡直不是人過的日子,死皮賴臉的跟哈巴狗一樣,陪客戶喝酒都喝酒精中毒了,我家人說就讓我回來,找工作也容易點。”

  班長問,“你們多少人回這裡工作的?”

  很多人都舉手示意,大家相視而笑,“靠!暑假又可以聚好幾桌了!”

  這時候,陳瀟寧走過來坐到我旁邊,我默然的看了一眼,他笑笑並不在意,“施莐,你找到工作沒?”

  我淡淡的回答,“不知道。”

  他又笑道,“找到就是找到,什麼叫不知道。”

  “春節前我在新西方面試,批課,不過還沒過委員會,沒能確定下來,所以不知道咯。”

  “新東方?”他有些驚訝,繼而又笑起來,“真厲害,你剛上大學時候就說要去新東方做老師,沒想到你現在真的去了,恭喜你。”

  我打了一個停止的手勢,“我還沒定呢,也可能不去,你呢?”

  他依然是那副笑眯眯的樣子,“我?不知道啊。”

  我疑惑的看著他。

  他解釋道,“你知道今年工作太難找了,我的專業又不是什麼好的,唉,我爸媽是打算讓我回來工作,可是又沒有什麼合適的,我想畢業後再說咯,反正天無絕人之路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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